楚岚却不动恼,他知道赫连宗焱性情狂妄,这次吃了瘪,心里憋着火,他也不跟赫连宗焱计较,只是制止灵雀:“灵雀,不得对九王子无礼。”
赫连宗焱嗤笑声:“临渊王殿下,就此别过了,相信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他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遇到你这个残废,一定要把今天受的鸟气加倍奉还,楚岚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他也不道破,只是微笑对赫连宗焱颔首,赫连宗焱意味深长地看了清安一眼,就对身后随从道:“我们走!”
赫连宗焱一脸悻悻地走了,灵雀仍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她嘟囔道:“公子,你为什么放过他啊?就让巡逻兵士把他抓起来得了,送给他那皇帝老爹看看,自己教出来的是什么儿子。”
“哪有什么巡逻兵士啊?”楚岚摇摇头:“我骗他的。”
“啊?”灵雀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这样,我们三人是必定寡不敌众的。”楚岚道:“但还好这赫连宗焱虽然狂妄嚣张了点,但还是有点分寸的,平心而论,若他磨磨那锐气,也不失为一个人物。”
清安走到楚岚面前,她如今仍然还是冒用如许的身份,于是盈盈下拜道:“殿下为了救奴婢以身涉险,奴婢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楚岚道:“换做是任何一个楚宫宫女,本王都不会视而不见的,只是你和赫连宗焱是何关系,他为何要掳你?”
“这个……奴婢和赫连宗焱只是一面之缘,他就看上奴婢了,然后就将奴婢掳出宫来……。”
灵雀鄙夷道:“这个赫连宗焱,真是一个色中恶鬼,他一定是看如许姑娘长得好看,就不管不顾掳了她。”
清安微微垂下头岔开话题:“这么晚,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永安河畔?”
楚岚微微一笑:“本王想起一位故人,就来这永安河畔追忆一二。”他看向那涓涓河水:“本王曾经在这里,看过世上最美的一支舞。”
点点烛光下,他容貌如画中仙,倒映在永安河中,似蒹葭玉树,清隽无俦,清安看着,心中想,这人,跟他哥哥倒是有点不一样,他救了自己两次,不知为何,有他在,自己心中会有些许安定的感觉。
清安大着胆子道:“殿下,奴婢能否求您一件事?”
楚岚颔首道:“你说。”
“奴婢深夜被掳出宫,已无法入宫门,能否请临渊王殿下将奴婢送回宫中?”
楚岚思索道:“你被赫连宗焱掳出宫这件事,的确不应让其他人知晓,这天也快亮了,天亮之前,你跟本王入宫吧。”
清安欣喜道:“多谢临渊王殿下。”
王府人多口杂,楚岚于是让灵铮驱来马车,让清安暂时歇息在马车上,清安望向马车外,楚岚正看着永安河,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雀将清安安置好后,就准备跳下马车去伺候楚岚,清安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道:“外面寒气重,姑娘不妨歇息在此吧。”
灵雀摇头:“不了,公子还在外面呢,我要去陪公子。”
她瞧了清安一眼:“你在这里,公子不会上来的,公子是真正的君子。”她愤愤然地嘟起嘴:“才不是那个赫连宗焱说的伪君子呢。”
看着灵雀气鼓鼓的样子,清安不由扑哧一笑:“你很维护你家公子。”
“我和哥哥的命都是公子救的,公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灵雀认真道:“我学武功,就是保护公子。”
清安试探问道:“可是不管之前在侯府,还是现在,你家公子都会有很多人保护的,怎么会需要你这个小丫头学武功保护他呢?”
“才不是呢,想要公子命的人多得是,侯府的时候很多人就说公子不是正宗的主子,想要害他。”
“不是正宗的主子?”清安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灵雀却突然把话吞了下去:“我去外面陪公子了。”
她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去到楚岚身侧,清安满腹疑问,她看着夜色中楚岚坐在轮椅上的萧素背影,他是楚桓最重视的临渊王,也是楚桓最亲近的弟弟,帮助楚桓一手打下江山,积劳成疾最终二十九岁即亡,这就是临渊王楚岚的一生,但清安忽觉得,似乎不仅仅是表面这样。
她靠在车壁上,想得有些乏了,车外楚岚好像在奏箫,声音若虚若幻,如鸣佩环,箫声中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孤寂,除了身有残疾,他几乎拥有一切,容颜绝世,身份高贵,国君器重,百姓爱戴,但他为何还会吹出这样的萧索的箫音,他还有什么求之不得的?
清安想不出结果,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悠悠醒来时,身上已经罩着一件白狐裘,她捏着白狐裘的边角,望向马车车外,楚岚仍然在永安河畔,没有进马车,清安摸着白狐裘的温暖绒毛,竟有些微微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