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幕低垂,馥郁缥缈。楚洛妃闭着眼靠在香樟木桶内,几日下来,睡眠严重不足昂,这在古代,好像比二十一世纪时候睡的还早,这是要回到高考前几个月的节奏么?要怎么才能把没睡够的觉补回来?自从接受嫂嫂这病后,美容觉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每日采集晨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瘦了。
“楚洛妃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之后她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便赤身而起,水珠沿着明洁的胴体滑落,似白雾里的星光,极尽明艳,璀璨生姿。她拽过搁在屏风上的淡绿色丝锦长衣随手披在身上。赤足走出内室。坐在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理着满头湿发。
“小姐,夫人已经起身,盼着您去用饭呢。”婢女长烟拿起一块方帕细细擦拭楚洛妃如瀑布般的三千青丝。
“长烟,嫂嫂面色可有好转?”楚洛妃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便道出了她此刻的疲惫。女孩子真的不适合熬夜,所幸她的问题还不是很严重,还没有黑眼圈,眼袋啥的,不然,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是被她活活的毁了。
“夫人气色甚好。只是……小姐,长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长烟突然跪在地上,含泪道。
楚洛妃可是最怕这古人动不动就跪啊跪的,她可不敢让她们跪,毕竟人家是几千年前的人,说不定还是自家祖宗呢。“你起来讲话。”
长烟眼中含着些许泪花,许久才缓缓道,“小姐,夫人的病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儿,您又何必如此劳累自己呢?”楚洛妃心中郁结,长烟这妮子怎么不去演戏,秒哭有木有?她在这古代为奴为婢可真是暴殄天物。
“长烟,我没事。嫂嫂的病我也找到药方了,不日便可痊愈。你大可放心。”只是还差一味药材,虽说只是一味,却也弥足珍贵,但若是没了这一味药材,其他的药材也发挥不了药效。不过这话她自是不会告诉长烟,本是些安慰人的话,若加了这些,也就变了味儿了。
“呜呜……小姐,真的没事吗?”可是小姐的脸,好像真的很疲惫,她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楚洛妃不由得心中一暖,一个才相处几个月的丫头都如此在意自己,更何况与她兄妹相称的哥嫂呢。嫂嫂的病,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治好,这不仅仅是一个医者的责任,更是因为这陌生异世的亲情。
“难道长烟不信我吗?”楚洛妃佯装微怒,双眸紧紧盯着长烟,似是要将她看穿。
“长烟相信,小姐说什么长烟都相信。”长烟拿了那方帕,竟急得跪在了地上,她仍然哭泣,却硬将声音压没了。
“罢了,起来吧。嫂嫂改等急了。”楚洛妃说罢,转身便出了房门,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而她刚出门就看见张管家着急慌忙地朝自己走来。
“小姐。”张管家老远就看见了楚洛妃,就抬起手来,高声叫了起来。楚洛妃快步走到了张管家身边问道,“张叔叔,何是如此慌张?”
“小姐,相爷回来了,要见您呢。”张管家边说边打量着楚洛妃的脸色,见她满眼笑意,就又继续开口说道,“今日那贼人好像与相爷是旧识。相爷已经将他送到客房安顿了。”
楚洛妃轻蹙眉头,面上疲惫不堪。“我知道了,多谢张叔叔前来相告。”她淡淡答道,便越过张管家朝着大厅走去,可刚走了没几步却又转过身来,看着张管家道,“左相哥哥可有说些什么?”
“哦……相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位公子……”张管家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他接打量楚洛妃的脸色,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嗯……张叔叔,我现在就去见左相哥哥,还得劳烦你去药房将嫂嫂的药端来。”说罢,便转身继续前行。哼,该死的贱男人还敢恶人先告状,幸好左相哥哥不是个喜欢听信谗言的人。
“这是老奴份内之事,小姐不必客气。”
张管家对楚洛妃在心中又多了几分赞许,他家小姐知书识礼,又不摆主子架子,一身医术了得,菩萨心肠。她对自己这奴才也是如女儿对待父亲一般,处处礼遇。如此出色的小姐可比外头那些个“花瓶”小姐强了不知多少倍。只是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入他家小姐的眼。张管家又摇头直笑,这是小姐自己的事,他一个糟老头子又哪能管小姐那么多呢?想罢,张管家笑着跟上楚洛妃跟着她一起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左相哥哥,嫂嫂早上好呀。”楚洛妃也不刻意在乎礼节规矩,一进门便走到秦舒雅身边坐下。
“妃儿早。”左相李承风笑着应道,他家小妹不拘小节,他自是明白。
“嫂嫂可有好些了?”秦舒雅是标准的名媛淑女,况且她性喜静,不爱多说话,所听到楚洛妃打招呼,她也是礼貌的笑笑回应。但又听到楚洛妃叫她嫂嫂,不由得耳根子都红了。她有些不自然埋怨道,“妃儿,我还未嫁给承风,你岂能以嫂呼之?”
楚洛妃可不管,早晚都要叫嫂嫂的,此刻叫着完全可以是为了以后叫着顺口呀。“早晚都要嫁的。”
秦舒雅耳根更红了,他抬头便撞上了李承风温柔如水的双目,一时四目相对,可苦了楚洛妃这只大灯泡。
??楚洛妃不由得憋笑道,“哎哟哟,大清早的饭还没吃就被甜死了,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李承风和秦舒雅自是知道楚洛妃此言何意,二人不由得脸颊一红。秦舒雅低头不语,李承风则佯装愠怒,随手塞给楚洛妃一碗米饭,道:“一碗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无奈,楚洛妃只得憋笑,左相哥哥宠妻无度,惹了嫂嫂,他还不得和自己拼命,她可不愿意被家暴。
??想到此处,楚洛妃偷偷瞄了一眼秦舒雅,却听得李承风冷冷的声音,“妃儿,她是你嫂嫂。”
??一句话,楚洛妃开始风中凌乱了。左相哥哥,她楚洛妃性别女爱好男好么?不就偷偷瞄了一眼么,你还吃什么醋呀?一妙龄少女活生生被你划入了腐女的行列,你造吗?
??看到楚洛妃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李承风果断的选择无视掉,此刻他眼里只有他未来夫人秦舒雅一个,什么妹妹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看着两人之间暧昧的火花不断,楚洛妃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无良哥哥,重色轻妹。接着化悲愤为食欲。
??早饭用毕,李承风才想起相府客房内还有一位。但见楚洛妃正要离去,不由得轻咳了几声。萧兄怎么得罪妃丫头,还被弄得离不了床。刚刚管家说萧兄调戏妃丫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看来要弄明白这些,还得好好问问妃丫头。“妃儿,你可认识萧默瑾?”
楚洛妃正要离去,见李承风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不由得一头雾水,“萧默瑾是谁?”她好像不认识吧!
李承风见状,今日柴房之事便明白了几分。昨夜萧兄夜入相府,定是遇上了妃丫头。妃丫头貌美,而这萧兄素来风流,夜闯相府遇到妃丫头这般脱俗的美人,必然会想上前一亲芳泽,妃丫头古灵精怪,定然不会吃亏。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必想了,直接认定萧默瑾“采花贼”的身份。但又想到萧默瑾今日在柴房抽搐的可怜模样,心中又有着不忍,毕竟是多年的兄弟,何况妃儿并没有受伤,还是拉下脸,帮他一次吧。想罢,他看了几眼楚洛妃,才道,“妃儿,今日柴房那位……你就放了吧!”
楚洛妃挑眉,呵,原来他就是萧默瑾。哼,名字倒是人模狗样的。“柴房?柴房里有人么?左相哥哥,你说什么放不放呀,妃儿听不懂。”她一脸无辜,又转身看向张管家,幽幽道,“张叔叔,柴房现在有人么!”她故意咬住“现在”二字,看着张管家。
张管家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小姐被人欺负了,相爷不但不惩治那贼人,反而为那贼人求情。但碍于自己是相府的下人,尊卑有序,又不能责怪相爷。他只得和楚洛妃一唱一和,反正小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回小姐的话,柴房现在没人。”哼,反正小姐问得是“现在”有没有人,他回答“没人”,那也只是据实回答,谁让相爷自己一早就把人挪到客房了。
楚洛妃心中大喜,张管家果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立即被那委屈的泪水遮掩住了。
李承风轻咳一声,显然是对张管家的回答表达不满,“张叔怎么也同妃儿胡闹了?还不下去!”
“老奴告退。”张管家怀着担忧的眼神看了几眼楚洛妃,唉,那贼人有相爷护着,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惩治得了他。相爷发话了,他也不能久留,看了几眼,便退了出来。
而此时,秦舒雅早已经回房,诺大的前厅只有楚洛妃、李承风兄妹二人。
“左相哥哥,张叔叔没有说错,现在柴房本就没有人。若是不信,即可遣人前去察看。”楚洛妃背过身子,不去看他,肩膀却不停的颤动,那模样倒像是哭了,极为委屈。李承风见罢,忙起身解释道,“妃儿,为兄没别的意思。妃儿,好妃儿,你先别哭。”
楚洛妃不理会他,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帕,仰头望着外面的天空,似是拼了命的不让眼泪掉下来。自责吧、内疚吧,你自责了,本姑娘的新计划才能进行下一步呀……楚洛妃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可表面上却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那绝美的小脸,加上这梨花带雨的阵势以及美目中些许倔强,硬生生的要把人心看碎。
见楚洛妃一言不发,李承风赶紧服软。“好妃儿,为兄没别的意思。你若是真看萧兄不顺眼,为兄帮你把他赶出去便是,别不理左相哥哥好吗?”
楚洛妃将小脸撇到一边,面带伤心,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今日妃儿在家里被人轻薄了去,左相哥哥不理此事也罢,妃儿只当今日被狗咬了。却万万没想到,左相哥哥居然会不顾妃儿名节,替那贼人说情,甚至埋怨妃儿胡闹。妃儿尚待字闺中,怎么让那男子随意胡来?若那男子出府大肆宣扬此时,让人以讹传讹,妃儿以后可怎么见人呀?”
李承风听罢,便不再言语。这南朝女子视清白比命还重,他自是知道的。妃丫头说得对,若萧兄出了府,把这个事儿大肆宣扬,让人以讹传讹,岂不会毁了妃丫头一生?妃丫头及笄不足一年,外人虽不知相府有位小姐,但此事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妃丫头小小年纪怕是会受尽唾弃,以妃丫头的性格,难保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再三思索,李承风终于笃定。
他拉过楚洛妃,语气也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些许商量的意味,“妃儿,你先别哭。为兄一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让委屈了你。现在,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虽不知李承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楚洛妃知道他的左相哥哥断然不会害她,也止住泪水,点头同意,随他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