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走了之后,于我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每天聒耳的噪声,慢慢得也就习惯了,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步调和规律。
然而宁宁近日来都没多大精神,我不好明着问,只好旁敲侧击。可她每次只是摇头,转个身继续去拨弄花花草草,看着她的脸一天比一天清瘦,我除了在晚上咒骂沈睿两句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几天之后姐姐带我去复诊,我推三阻四了半天还是乖乖地去了。
我讨厌医院的气味,可姐姐坚持说为了我的身体我一定得去,我拗不过她,何况爸妈都对我的这次复诊很关心,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了。
到了医院例行的检查必不可少,拍完片之后姐姐和医生说了好半天的话,我在一旁昏昏欲睡,那一番长谈我唯一听到的话就是——“绮梦小姐,令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位医生总算抓住了重点,姐姐终于舒了口气松了眉头,姐夫高兴得跑出去帮我们买饮料庆祝,我支着脑袋,扯开嘴唇象征性地笑着。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姐姐点了一份套餐,边帮我铺好桌布边说:“化验报告要下午才出来,你慢慢吃,我们等会去拿。”
我猛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直接开动,姐姐看着我那不算优雅的吃相,笑着呷了口凉茶。
大概是因为车祸后我的身体需要补充能量,所以近来食量大增我也没太在意,不过幸好吃多了没有长胖的迹象,不然我可不干这么得不偿失的事。
吃完了饭,姐姐陪我在休息室里看看电视,直到护士将化验报告送进来。
姐姐说了声“谢谢”,接过以后开始翻看。电视里的搞笑节目还在继续,我一口一片薯片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附上两声清爽的笑声。
偶然转过视线,姐姐的脸色铁青,我再也笑不出。看着她震颤的食指一点一点地捏紧那份化验报告,直到指甲将薄薄的纸张穿透,我憋着气不敢说话。
姐姐转过脸来,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绮罗,你怀孕了?”
手上一松,薯片掉落,撒了一地。有淡淡的柠檬味飘散出来,很清新,我却几欲呕吐。
她说什么?怀孕?我?天啊,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抓住姐姐的手臂,用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和她说:“姐,我不知道!你看清楚,是不是搞错了?不……”
我疯狂地抓紧她的衣服,姐姐无力地看我,到最后,我再也没法喊叫,只能缩到角落不住发抖。
姐姐开始给爸妈打电话,我用手抱住头,眼泪不停地流,就像身体里淌着条小溪,怎么流也流不完,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在原地蹲了好久,姐姐就站在离我一步的距离,背对着我默默朝门口张望。姐夫站在她身边,不停地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以为爸妈会是第一个赶到的,没想到会是郑景彦。我不敢抬头,但我辨认得出他的气息他的脚步声,他跑得很急促,那不停灌入耳朵的他的声音让我更加大力地捂住耳朵。
我该怎么面对他?如果他知道了……他还会要我吗?
我还没把一切可能的坏后果想完,清亮的巴掌声即时将我带回了现实。
姐姐那一耳光甩得很狠,她站在他面前,眼神如同想把他切碎了一般。
接着姐姐跑了出去,姐夫怕她出事,也追了出去。
郑景彦开始低头寻找我,我往墙边挪了挪,咬住嘴唇不出声。
他朝我走过来,我再靠后,可是突然发现无路可退。我没办法只好喊出了声:“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他真的不再动,可是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绮罗,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