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憎恨起医院,虽然从前就对它不待见,但至少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大概由于这里储存着我太多不好的回忆了,一桩桩一件件,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犹如白驹过隙般掠过,昭示着我的无知愚蠢和自讨苦吃。
金迟陌陪着我走在冰冷的过道上,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大概见我脸色过于沉重,他牵起我的手,缓缓地用力直到握紧。我抬起头看向他,金迟陌并没有对自己翻唱的举动解释多少,淡然地扯开了一个笑容,带着浅浅的温柔。
我并没有挣脱的余地,尽管他手心的温度太过温暖让我极度不适应,可我始终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或许是开始依恋这般暖意了吧,犹如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金迟陌显然比我还紧张,一边看报告一边时不时地对医生提出疑问。年老的医生戴着眼镜看上去经验丰富且学识渊博,他很耐心地回答着金迟陌,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金迟陌也相当配合地听着,一一记下了医生吩咐的注意事项。我对于他的那股认真劲表示疑惑,寻思着他是不是对意外使我失去孩子的事太过自责了,以致把所有的责任都傻傻地往自己身上揽。其实,他本不必如此。
我刚想说话,不料态度友善的医生此时说:“小伙子,你放心,你们一定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的。”
我愣了一阵才明白他话中意味,不免脸红,本想辨别两句,但看着金迟陌比我还错愕惊讶的表情还是作罢,何苦自找麻烦呢。
出了医院天色已黑,金迟陌提议说去附近的餐厅吃晚饭。我是很饿了,感谢着他的善解人意慷慨大方不住地点头。
金迟陌显然受不了我感激涕零的表情,嫌恶地干呕了一下便去停车场开车。我回想着刚才他一副夸张的想吐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觉得这样一个人傻笑不雅,急忙拿手遮住了半张脸,可就是挡不住眉眼中不尽的笑意。
“绮罗?”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疯狂地运转着却已无法思考。在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口气唤我的名字。不论是带着试探的问句还是肯定的陈述,他总带着自己的味道自己的气息,让人一下子就能捕捉到那是他。
此时我的笑容和喜悦心情早已飞往了九霄云外,徒留一张毫不表情硬装冷漠的空壳子。我转过身子,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全身就像被冻结般地开始发冷,包括金迟陌好不容易传给我的些许体温,全部消失殆尽。我面对着他,面对着没有多大变化的他,百感交集,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绮罗,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好么?”他朝我伸出了手,其实都灵的天气并不是很冷,而他带着手套。一向温暖的郑景彦,原来也是会怕冷的吗?
在现在的状况下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禁开始佩服自己的思维了。我甩了甩头,后退了一步,然后踏上下楼的台阶。
“绮罗!”他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臂。隔着衣料我感觉不到他丁点的力度,几乎是同时,我挣开他飞速跑下楼。郑景彦锲而不舍地跟在我的身后,也许是我的拒绝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紧随着我的脚步,并没有做什么霸道的越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