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申后一身白布素衣,一身男儿装扮,踱来踱去,她每一次出来,都是这身打扮。
“昭儿……王……王后娘娘,您怎么来了?”尹球很想一把抱住申后,可又无可奈何止住了脚步。
“尹大哥,我……你的伤好些了吗?”申后亦是想伸手去触摸尹球的伤,却是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我没事,死不了,你赶紧回去吧,让他人看见就不好了!”尹球显得有些紧张。虽然自从申后被申侯嫁给了幽王后,他无时不刻不惦念着她,但是每每见着面了,他反而有一丝胆怯,他真恨自己的胆怯,要不是当时胆怯,也不至于今日只能惦念,而无可奈何了。
“看见也无妨,我申昭虽是王后,也只是一个被男人出卖的工具!”申后倒是毫不在乎。
“不,你不是!”尹球终于是把申后紧紧抱在了怀里。
时光仿佛又倒流到了十年前的一天,在两人初相见的寒亭,申后与尹球也是如此紧紧相依。
“带我走吧,尹球,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无法在一起了!”当年青涩的申后,依偎在尹球怀里,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尹球用手轻抚申后柔发,满眼的爱怜,满眼的惆怅:“可……申侯费尽心机才将我安排至周幽王身边,如果我俩私奔了,岂不辜负了他一番苦心?他是你的父亲,为了你,我也不能这么无情啊!”他为自己辩解着。他不是不想,只是他不敢,不敢抛开一切,不敢去牵着申后的手一同浪迹天涯,名利使他快乐,财富使他满足,荣誉使他乐此不疲,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难道在你眼里,这些虚名就如此重要,而今你要为了这些虚名,眼睁睁看着你心爱之人嫁与一个人众周知的昏君?”申后愤怒地推开尹球,满腔的委屈,满心的伤痛。
“我……昭儿,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有机会接近周幽王,等我们除了幽王,我就会娶你,你等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尹球就如一个无赖般缠着申后,极力解释着,其实谁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只能嫁一次,如若是再嫁,他人的鄙弃与轻视早就会把你淹没,你又岂会得到幸福?
“走还是不走!”申后二话没说,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利剑,架在了尹球的身上。
“昭儿……昭儿,不要,我求求你……”尹球被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扯着申后的裙角求饶。
“如此贪生懦弱,我申昭又岂能指望你让我幸福?”剑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波铃铛般的回音,申后扯开了裙角,沿着寒亭的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去:“我会应了父亲的命,明日,我就会坐上周幽王的花轿,做她的皇后,我想一个王,足够让我幸福了!”申后的声音犹如空谷幽兰般在三间回荡,只留下尹球一人失魂落魄般躺在地上,眼角那两行泪,是悔恨,是无奈。即使知道自己失去了申后,也就不会幸福,尹球却又不敢伸手挽留;即使知道自己做了周幽王的王后,也就再也不会幸福,可申后心中仍持有一丝信念,她相信等申侯完成大业之日,就是尹球来迎娶她之时。
那年立冬,申侯献女于周幽王以求申国永久平安,幽王悦,封申昭为王后,称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