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昏黑,却夹杂着缕缕的橘黄色调。
突然,房门被外力踹开,接连与墙身木板击了几回‘掌’,发出‘嘣!嘣!嘣!’的响声。
“淇淇!淇淇!”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那是一记年经男性的声音,既沉重又精神。我强睁眼帘,循声望去,此时,从屋外冲进来一个伟岸的身影。
没等我看清来人长相,对方便一下半跪在我的面前,一边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和颈脖,一边柔声说:“淇淇!我是来救你的,别怕!”
我缓缓点了点头,无力地伸出双手求带走。紧接着,来人就顺势将我抱起,快步向屋外跑去。
沿途,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间黑屋的大门。虽然黑暗离我越来越远,可是,正是那里,母亲被无情地‘吞噬’了;也正是那里,我将永远丢失母亲的最后影像。
逃离橘黄色通道并非一路通畅。
每当背后响起杀戮声时,我都会不自觉地把脸埋进来人的肩膀内,即便呼吸不利索,也丝毫不在乎。其实,通过来人的身体抖动以及脉搏频率,我能亲身体会‘闯关’的不易,生死的无常。所以,面对这个节骨眼,我绝不会仗着自己年纪小,一害怕就随意哭闹乱动,于是,哽咽成为了我唯一发泄的方式。
恍惚颠簸,已然忘却时间的存在。越到后面,通道越是平静,似乎之前的吵杂都是幻觉。
终于,来人成功将我带出黑屋,带出通道。原以为,户外应该是蓝天白云,正如我和母亲被带来这里的那天一样,殊不知,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漆黑!要不是远处散播着零星的灯光,我还以为自己仍在被囚禁的空间,只是从小屋变成大屋罢了!
来人抱着我,急速跑入一堆杂草内,迈了几步便跳入一处迷你小山崖,刚落稳脚就朝前方的缓坡翻滚而下。我很担心,因为身后传来了雷鸣般的追杀吼声,可想而知彼此间的距离相当接近,而且杀手的数量不可估计,万一没走多远又被逮住,那么不仅前功尽弃,后果也会不堪设想。
始料未及,一场特大暴雨直接倾盆而下,正好阻挡了追至山崖的杀手脚步,或是鉴于山泥倾泻的潜在危险,他们都没有跟着滚落山脚。
来人紧紧抱着我,将我的脸面埋于自己的怀中,还用外套裹住我的身体,虽说大雨无情,泥水还趁机‘谐落’一番,但直至滚落山脚底,我除了全身水湿泥重外,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的磕碰,倒是来人,他为了保护我,身上挂了不少彩。
刚到山脚底,路边匆忙跑来三人。他们的打扮都很奇怪,有带着斗笠穿着务农服的,也有头戴皮帽身着工服的,还有一身校服装的,清一色为男性。
这些人冲到我们身边,立马将怀里揣的,以及背包里装的一切掏出,再将这些东西全部套在我和来人的身上,霎时间,我俩变装成功,重组为两母子的关系。
此时,追杀的嘶吼已延至山腰,见状,来人再次抱起我,跟着穿工服之人坐上一台小货兜,其余两人也在一瞬间散开。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成功驱车进了最近的村庄。
夜已深,我渐渐困不可耐,于是,在车辆的颤动中徐徐睡去。不知为何,我竟会如此相信来人,或许是他出现的契机,又或许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反正我是一觉睡到天亮。
一股温暖的阳光悄然铺在了我的身上,宛如母亲的怀抱,我一阵兴奋,从睡梦中呢喃:“妈妈……”
等来的回应不是母亲温柔的声音,而是一只炽热的大手,它正轻抚我的脸蛋,而且那股淡淡的烟味再次刺激我的鼻腔,我不免从安睡中惊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可怖的景象,而是来人的脸,笑得老好看了,跟我看过的日本漫画中的美男子长得很相像。见我发懵,来人抚了抚我的留海,柔声问:“宝贝,饿了吗?”
一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吃流质已是两天前的事情,我只好点点头,急忙从被窝中爬起身。来人马上将一瓶草莓牛奶和一碗麦片放到我的跟前,脸带微笑示意我别客气。
我有些迟疑,来人轻摸我的头顶说:“别害怕,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我瞪眼看着来人,不置可否,毕竟打出生以来,至到我懂事为止,我就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来人从身后的茶几上拿下一个相框,并递给我。我看见,框中相片共有三人,来人站在后面,前面坐着一个女性,而她怀中抱的正是我。
但是,无论我把相片拉近看还是放远看,那位女性的面容却总是模糊不清,反倒是来人的面容越发地清晰,越看越眼熟。
‘我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我闭眼寻思,忽地,一个名字从脑海深处弹出,我发出惊呼,大喊:“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吴宇!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吴宇!”
霎时间,来人的五官逐渐消失,宛如高温下的溶蜡现象,我很是惊恐,放声尖叫。
猛然间,我的手臂被一对柔软的纤手握住,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声音:“淇淇,淇淇!别怕,别怕啊!我们都在。”
那是‘继母’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