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余常的事情之后牛小宝的心似乎有些沉重,五谷堂中最为上乘的食品也变得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路尘便往集合的地方的赶去,牛小宝却是回到他自己练武的地方。这东边血炼营极为辽阔,区域中心是众人居住的场所,外围则是一圈宽广的训练场。路尘赶到这训练场时,训练场上一有数十个方阵在晨练。路尘出生军旅之家,对于朝廷的编制极为了解,五人一伍,五伍二十五人为一队,十队二百五十人为一营设有一都尉。路尘微微一扫每个方阵的人数不尽相同,多则四百少则二百多人,此地数十个个方阵聚在一起,喊声如雷血气如虹,隐隐有一股肃杀之意迎来扑来。不久路尘便发现一个有趣的情况,人数越少的方阵,肃杀之气越重,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
路尘顺着营地边缘行走,没有时便在营地一角,发现了与他一起来的少年。见了这些人,路尘却是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此时这些少年竟是站得整整齐齐,前方还有一个老兵手持一杆长枪在教授枪法。
路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迟到了,接着不由暗骂那个欺骗他的少年。然而此刻队伍整齐,他却也不敢冒然加入队中,只好站在队伍旁听那老兵讲解。
“枪是百兵之王,也是我们大晋与北方蛮夷骑兵对阵时最好的选择!军阵中枪法讲究稳扎,不需要太多技巧。”说着这老兵举枪随手朝身前的一个少年刺去,寒光闪烁的长枪掠着少年的头皮从发髻间穿过,把那少年吓得脸色苍白。
“扎是用枪第一法,扎枪要直,要穏!只要学会这两点,长久训练,力量与速度便都会跟上来!”
路尘闻言不禁暗自点头,这老兵的方法极为简单,却是最实在的道理,巴天戟的枪法便是这个道理的极限。
说着老兵脚下绕圆行走,同时手中的枪朝那名少年连续刺出。那少年早已吓坏了连忙左右躲闪,然而老兵手中的枪都精准无误,与少年的头皮只在毫厘只见。
对于老兵“欺负人”的表现,路尘却是撇嘴不再理会,暗自运转《银龙决》第一式“巴蛇吞象”。今天早上吃的东西皆是上佳的食材,蕴含的精气也极为充足。不一会,精气便溢散到身体四周,随着路尘的步伐一点点侵入到皮肉之中。随着精气越聚越多,光靠身体的自然吸收已经无尽数吸纳,路尘的脸上升腾起一片赤红这是如同热火燃烧一般。
如果把人体比喻成一个布袋,精气比作空气,此刻路尘就是一个充满空气的布袋。布袋内的空气太过于充盈,便会从细小的孔洞钻出,此时这些孔洞被极大的扩大。如此,一来外邪极容易入侵;二来孔洞会逐渐扩大不利于习武。身体大量出汗时不合适吹风,也是这个道理。
突然一阵寒光朝路尘脑袋刺来,路尘大吃了一惊,浑身毛发直立,体内原本四处冲撞的精气被硬生生的压制在皮肉中。
路尘一抬头,便见老兵愤怒的眼神,只见他瞪眼喝骂道:“看什么看?居然敢走神!小心老子一枪扎死你……”
路尘被他这么一吓唬,体内刚刚炼化的精气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自然是大为不高兴,嘴上却是恭敬道:“方才我似有所悟,这才走了神,总爷勿怪!”
那老兵却是一脸不相信,说着一瞪眼道:“你能有领悟?耍来瞧瞧!”说着从身旁抄起一杆长枪朝路尘抛来。
路尘接过枪,用手掂了掂重量,不由暗道:“这人算是有点良心,给自己的是最轻的软木枪。”这枪连同枪头不足十斤,应该是练习用的。战场上普通士兵用的长枪是用山中紫衫木制成,硬而且富有弹性,加上枪头至少也得有三四十斤。
此刻其余少年纷纷退让开来,留出了一块空地。众人盯着路尘,或是好奇,或是纯粹看热闹,当然也有人看笑话。
路尘见此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耍枪,好在他虽然没学过枪法,小时候却是天天见父亲耍枪,多少记得一些。只见他,左手虚托,右手发力,随着弓步朝前一跨,枪身如直线般朝前刺去,枪尖一抖银光闪烁,犹如在空中绽开一朵花儿,这一式“跨马穿花”竟然使得恰到好处。随即,路尘提前后退,数步后身体突然下蹲,长枪却如同毒蛇般一跃而起,斜向上朝身后扎去,这一式名为“长弓射月”,却是是步战对付骑兵的杀招。
习武之人将枪法分三境界:见微、见拙、见法。所谓见微便是心所思,眼所见,枪所之三者合一,简单地说便是:想打哪便打哪!长枪有丈二来长,要做到见微谈何容易?唯有经过血腥战场的洗练,在死生只见挣扎过,才有可能做到!
路尘认识的众人中,巴天戟的枪法勉强达到见拙,王天槊的枪法尚在见微边缘彷徨,而这老兵的枪术已经是见微境界。
外行看热闹,内涵看门道,那老兵见这两招,再看路尘时便如同在看妖孽一般,心中暗惊:“这少年的枪术竟然已经到了见微边缘!”。而此时路尘自己也是大吃了一惊,他从未练过枪法,然而这枪一到手中却是乖巧之极,就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路尘收枪站定,摁住心中窃喜之情,回头望着那老兵说道:“我父亲也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士兵,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些。”
那老兵闻言身体一震,眼中的惊讶转为了亲切之意,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当下轻轻地点点头说道:“枪法不赖,基础扎实,比我家那小子的花架子强多了。既然是军伍之家,便要起带头作用,我教枪法的时候,你便是这里带头的了。”
看着老兵灼热的目光,路尘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就在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哈哈,老王头!就知道你闲不住,不过你可不能抢我的兵啊!”
路尘回头望去,来的正是老熟人,王天槊。此刻他左臂扎着绷带,右手提着一柄大刀,看起来虽有些狼狈,精神却是极好!
王天槊一一个世家公子的身份来这军营,平日里全无架子,故而与谷中的战士们关系都很好。这一波少年本来归他训练,将来其中一大半将是他的手下,然而此番他受伤了,秦虎便安排了这老兵接替他训练新兵的人物。这老兵名叫王大甲,早年是桓温的亲兵,枪法不俗。然而脾气过于暴躁,性格倔强,凡事又爱钻死胡同,故而被桓温扔在这山谷中“养老”。在山谷中他身份特殊,平时也没少与秦虎争辩,故而一直被闲置着。此番王天槊请他出面,这才有训练新兵的机会!。
老兵王大甲见王天槊走来,连忙迎上去,说道:“王公子,怎么不好好休息,这群新兵交给我就是!”
王天槊却是指了指身旁的黑脸汉子笑道:“当今第一神匠来了,我纵是只剩下半条命也要陪同左右!”
听到王天槊调侃自己,那黑脸汉子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心中却是受用之极,开口道:“王兄说笑了,这天下第一当属阙萧前辈,不过这天下第二或许还可以争一争!”这黑脸汉子言语颇为张狂,却让人心中生不起反感来。
王天槊闻言哈哈大笑,转而对这黑脸汉子说道:“嵇兄,此事便拜托你了!你可给我带出一个好徒弟来!”
路尘闻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些事情。
而王天槊对于路尘也充满了好奇,他从营地主管秦口中得知,路尘是他叔叔王导安排进来的。王天槊叔叔王导,贵为当朝太傅,可与皇帝司马奕并车而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王导的身份竟然替一个小乞丐出面,这不得不令王天槊惊讶。而且昨夜,巴天戟找上自己,让自己帮忙将路尘安排到天工苑。对于巴天戟他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佩服,一千个感激,巴天戟拜托的事情自然也就一口答应了。
此刻,黑脸大汉闻言回头看着路尘,问道:“王兄说的可是这孩子?”
王天槊点头道:“正是!”
那黑脸大汉仔细瞅了瞅路尘,似乎要从路尘黄瘦的脸上看出秘密来,随即满意道:“这孩子很好,很好!”
他看路尘时,路尘却也瞅着他,这大汉满脸黝黑,就好像是灶王爷转世,然而脸上却偏偏带着一股儒雅之气。旋即路尘想起巴天戟的安排,料来这黑脸汉子就是天工苑的头子。
那王大甲此刻也明白黑脸大汉此行的目的,却是顾不得上下之别,开口道:“王公子,万万不可啊!这孩子悟性极高,去打铁不免太浪费人才!”
那黑脸大汉闻言,却是冷笑道:“打铁的就不是人才了?你未免也太小瞧天下间的铁匠!要不我们切磋切磋,怎么比任你挑!”说着这黑脸大汉,揉搓着双手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声响,看这架势是要与王大甲拼命。
那王大甲却是不欲和这等“狂人”争辩,当即两眼一翻白,并不说话!
那王天槊开口哈哈大笑道:“老王头,你就和他比比谁的年龄大!输了就让他把焦尾琴借我玩几天!”
那黑脸大汉闻言却是两眼一翻,斜瞪了王天槊一眼,开口说道:“焦尾琴可是我老婆,输了也不能借给你!”说罢却是与王天槊一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这两人莫名其妙,犹如疯子一般,不由满脸愕然!
……
那王大甲见路尘被那黑脸大汉带走,脸上依旧愤愤不平,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语。
王天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王头,你也别恼!他若真能成为一名铸剑大师,对于大军而言比你我更有意义。”
“躲在人群后不敢出面的,那就是缺少血性。若没有血性,就算能耐再大有什么用!”王大甲愤愤道,在他的心底唯有正面杀敌的战士,才是有血性的汉子!
王天槊无奈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也得尊重一下孩子自己的选择!若你能说服他,这事情我便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