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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茫茫前路

次日清晨,王天槊被四五名用步撵驾着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牛小宝,显然是十三爷将王天槊受伤的事情告诉带队的将军。

巴天戟望着被众人簇拥的王天槊笑道:“这才是琅琊王家该有的风范!”路尘却是不言不语,他对世家这般举止打心底有些厌恶,当然这种厌恶并不针对王天槊。

“你是不是该说些实话?紫光刃呢?”巴天戟回头看着路尘肃然道,眼角却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他口中的紫光刃正是那把银魄匕首。显然思索了一夜后,巴天戟怀疑的目光还是投向了路尘。

路尘低头不说话,抬腿便要赶路。

见他般,巴天戟心底不由更却定了几分,跪地说道:“神威候帐下亲兵统领巴天戟,拜见晨公子!”

路尘闻言身体一震,回头看着巴天戟,心底涌起几分酸涩,那是归人回家时的感觉。片刻后,却是路尘回过头去,说道:“神威候之子陆晨已经死了!”

巴天戟愕然,犹如利刃划过心口。

却听路尘继续道:“我现在只是陆云机和许氏的孩子!”

巴天戟心头一震,心中顿时悲喜交加,喜的是终于找到了神威候的骨肉,悲的是路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巴天戟肃然道:“在我等五千红巾军心中,神威候之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晨公子!只要你还在,红巾军都会簇拥到你的身边,一起为将军报仇!为了这誓言,我等纵是万死也绝不后退!”

说着这铁血汉子不禁热泪盈眶。陆云机死后,陆焕举止不得人心,残存的神威军再次四分五裂,巴天戟所在的五千红巾军便是其中一股。然而就是在红巾军内部也是山头林立,谁都不服谁,这十年巴天戟都为此事操心,几乎是日夜煎熬。

对于父亲帐下这些忠心耿耿的战士,路尘心中自然是感动莫名。然而路尘却是沉声道:“国恨属于大家,家仇却是我的!”

沉默了一会,路尘继续说道“我一个无法习武的废物,只会带你们去送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这事情路尘已经想了十年,早已经想明白,神威候之名并不是想背负就背负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最终只会害了大家。

那巴天戟闻言赶了上前来,不甘心道:“公子跟我走吧,兄弟们都等着呢!”路尘却是沉默没有回答。

巴天戟见此却是换了一副神情,有些狡黠道:“习武之事可以慢慢来,你若不愿意承担神威候的名分,那也随你。不过你父亲在我心中既是将军又是大哥,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为过吧?”

路尘不由傻眼了,面对巴天戟这半似无赖的做法,也只得开口叫道:“巴叔。”

巴天戟闻言不禁热泪盈眶,抱着路尘连连说道:“好!好……”

十年,这一刻巴天戟和他的兄弟们已经等了十年,这十年中他既要面对外敌还得面对一班窝里斗的兄弟,这十年时间他没有看到一丝曙光。如今总算找到路尘,将来的事情便有了盼头。

路尘见他这般,心中自然也是酸楚,然而心中着感受却又不能轻易流露。

“告诉叔叔,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巴天戟迟疑了片刻问道。

闻言,路尘抬头望向前方。群山烟雾弥蒙,苍茫间不见去处,也找不到了来时路。去哪?父母尚在的时候,他心中有答案,那时想的是杀敌报国!老头还在的时候,他也有答案,他要和老子一起寻找传说中的安生谷。然而如今父母已经不再,老头子也走了,他要去哪?

“原来没了牵挂,却这般感觉!”路尘心中暗自叹道。

巴天戟见他不语,皱起眉头问道:“这营地是桓温将军的死士训练营,进入营地的人九死一生,公子怎么会到这来?”

路尘闻言不禁脸色黯然,这便简单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路尘虽然说得简单,然而不难想象从一个王宫贵胄到四处流浪的小乞丐,这十年路尘必然是处处受人欺凌。而放下贵胄的尊严,去祈求别人的残羹剩饭,内心的落差与折磨更非常人能想象。

巴天戟闻言心如刀割跪倒在地,虎目含泪道:“是属下没用,没能保护公子与主母!”

路尘轻声道:“我说过,你们要找的路尘已经死了,你并非我的下属。”

巴天戟正色道:“是!公子!从今往后,我定当寸步不离公子左右!”

路尘闻言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知要去哪里,又能巴天戟带往何处?

……

路尘的双脚早已血肉模糊,虽然昨夜用野三七止了血,但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上,疼得厉害。巴天戟见了哪里肯让他这么受罪,执意要背路尘赶路,直到路尘拿出公子的姿态,巴天戟这才作罢。

一路上巴天戟如卫士般小心翼翼地护卫在路尘身后,一边走一边将红巾军的情况说给路尘听。

当年陆云机为了收复北方失地,带百余将士渡过长江北上,曾经与部下一同发下誓言:“宁死不回头,定把血与骨抛洒故国旧土!”这句话后来便成了神威军的共同目标。战败后,红巾军化为小股部队藏身于大山之中,并没有退回到长江以南,这也算是对就当年神威候誓言的坚持。如今,红巾军尚有五千余人,其中伤残占了一半,又分成三股势力。其中势力最大的是老将黎穆,这黎穆已经有六十多岁资历极老,当年便是陆云机极为倚重的幕僚,余下的两股力一伙以巴天戟为领袖,而另一伙以崔宏志为领袖。

说起这崔宏志巴天戟几乎快把牙咬碎了,这崔宏志出生与清河崔家,崔家在中原一带威望极高,凭借着本家的名望崔宏志在红巾军中越做越大。然而崔宏志主张红巾军投降前秦,借前秦的力量报仇。巴天戟自然不答应,为此还与崔宏志大打出手,结果被崔宏志揍了一顿,好在那黎穆及时赶来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这回他潜入桓温的死士训练营便是为了此事,他要找一个人来制止崔宏志,这人便是巨阙剑阙萧。当年陆云机结交极广好友众多,阙萧正是他的至交好友。巴天戟想借阙萧之力震慑住崔宏志,免得他轻举妄动。而且这阙萧不禁功夫了得,更是世间第一神匠,锻造兵器的本事比起春秋时的欧冶子也是丝毫不逊色,这样一神匠对于红巾军自然意义重大。

听到巨阙剑阙萧,路尘眼中满是思念之色。阙萧在路尘心中有着特殊地位,阙萧是他父亲的好友,幼年时路尘能经常见到。阙萧对于幼时的路尘极为喜爱,经常用木头雕刻一些动物当成礼物送给路尘。

十年流浪,路尘对于阙萧影响就更为深刻了,那时候他才知道阙萧是墨家钜子。墨家主张狭义,惩恶扶弱,反对****,身为墨家钜子的阙萧在平民中威望极高,带着路尘乞讨的老头对于阙萧更是极为崇敬,称其得儒家正统有浩然正气。阙萧掌握着墨家各种机关武器,相传当年他为了帮助百姓抵御胡人,打造过一种威力巨大的袖箭,凭借这袖箭寻常百姓也能杀死绝世高手。只是这袖箭尚未推广,阙萧本人却是消失不见了,为此老头子感慨万千。

路尘没想到,巴天戟此次竟是为了寻找阙萧,不禁问道:“找到了没有?”

巴天戟苦笑道:“我也是听黎穆那老头子说过,巨阙剑当年为了救将军曾去求桓温出兵,此后却再无消息。数月前,我得知桓温此处营地,又想起黎穆老头子的话,这才前来探查。不过这桓温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虽然允许我加入这黑甲卫,却对我极为防范,根本无法探查到任何消息!”

说着,巴天戟眼中却是突然间闪过一丝亮光,对路尘说道:“公子我突然想起一个办法,就是要公子受些委屈。若是那巨阙剑在这营地中,凭借他锻造武器的能耐,必定是在制造坊中,若是你能到制造坊中当学徒,或许便能找到这位巨阙剑。只是俗话说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这打铁可是件极为累人的事情!而且如何才能将你安排到制造坊,这也是问题!”说着那巴天戟又摇了摇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路尘稍稍沉思了一会说道:“巴叔出面的确不行!我观王都尉是个可靠的人,不如悄悄和他说一下,以他的身份应该不成问题!”

那巴天戟一拍脑袋说道:“瞧,还是公子聪明,这就按公子说的办!”

见巴天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路尘不由撇嘴暗道:“你又不是没想到,不就是要我说出来!”不过对于巴天戟的安排,路尘心底却是有些期待,他也很想见见传闻中的墨家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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