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早听到了,只是不想对他理会,等太阳西斜的时候,终于听到某人的肚子里发出巨响,一阵接一阵的咕噜声让人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勉强忍着不作声,钟留恨也似乎是在较着劲,虽然浑身瘫软无力,但并不想就此服输,如若自己也去采食那野花,不就成了自己口中所骂的猪了吗?
阳光西斜,林子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湿气让人感觉衣服都贴到了身上,树木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其中还有各种野草野花的味道。
钟留恨虽然练过武功,但被太阳晒了一个上午,没有水喝,如今又要遭受这湿气的侵扰,万分恼怒地说:“喂,我说能不能找点吃的?我都快饿晕过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夜鸾不说话,仍然往前走着,钟留恨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夜鸾的胳膊说:“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道?”
夜鸾斜眼看着气极败怀的钟留恨说:“这四周都是食物,我可以保证都没有毒,当年长征的时候,红军可是连树皮也吃过的,请你屈尊就驾吃一点,别让自己没有累死先饿死吧!”
钟留恨并没听明白什么长征,什么红军,一听到说要吃树皮,两眼大瞪指着树说:“你是说,你是说那树皮能吃?那不是和驴马一个样子了?那人还有何尊严可谈?”
“你倒是跟我说,命重要还是尊严重要?”夜鸾巧笑着问他。
钟留恨思忖了一阵,肚子里又是一阵巨响,反起脸来仍然倔强着说:“尊严重要,没有尊严人和动物还有何屈别!”
夜鸾拍拍手,意说这话精彩,就说:“那你就让你的尊严喂饱你的肚子,别让它响得跟一个大象放屁似的!”
钟留恨一直尊师重教,言行举止都十分注重儒雅与礼仪,突然听到眼前这个女子说自己肚子响跟大象放屁一样,脸猛得红了,指着夜鸾说不出话来,又万分无奈地将手放下说:“好,好,饿死也罢,反正也未必能走得出这林子!”
虽然只是气话,但看到阳光西斜,肚子又饿得跟一个空缸似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所措,想自己贵为天子,今日却要在这破林子里接受什么野外生存的考验?多少报国大志,多少攻略兵法如今都要陪自己一起葬在这林子里了。
夜鸾看了一眼太阳,心里想自己一直是朝着南前进的,进林子的时候学校的方向是向北的,也就是说,如果真如贾是仁所说,这林子是围着学院的一个诺大的弧形,那么自己一直向南走,总会找到南面的出口,而且不会迷路。
钟留恨停在原地望着仍然在林子里缓缓前行的夜鸾,心想难道这个女人是动物转的吗?就这么不知疲惫?
夜鸾发觉了身后变得安静,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钟留恨一脸铁青,嘴唇干裂,那眼神中有些恼怒,有些委屈,虽然身躯是七尺男儿,可是却有些孩子的模样。
一时忍俊不禁,折回身子关切地问:“怎么了?饿的走不动了?”
钟留恨斜睨了一眼夜鸾反问:“你难道不饿?吃那些花就又解饿又解饥了?”
夜鸾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仍然执着的几朵,笑着说:“你不妨试试?”
钟留恨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心里悔的肠子都要青的,如果下次再举行这样的野外活动,自己是不会来了,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夜鸾又望了一望快要落下去的夕阳说:“走吧,再不走,晚上就要喂蚊子和野兽了。我们最好找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你也需要喝一点水!”
钟留恨虽然万分不情愿听一个女人的话,但自己一点主意也没有,只好紧紧跟了夜鸾,见她一会注耳倾听,一会又用手挖地上的泥土,似乎能挖出一盘子食物来似的专注。
钟留恨亦步亦趋跟在夜鸾身后,好奇地问:“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
夜鸾脱口而出:“在现代我是经历过一次的,所以……”想到自己又说错话,慌忙收了,说:“其实也不是很难,你只要将自己的身份放下,融入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这世间的植物和动物只是一种食物链,你不必总是以人自居所以觉得吃它们有损尊严,只是它们不会说话,不能表达,否则一定也觉得进入人类的胃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钟留恨一时忘记了饥饿,听着这奇怪的言论。
夜鸾继续往前走着,说:“你想啊,一些动物只吃植物,一些动物只食用肉类,总不比人类天上地下的地东西什么都吃,乱七八糟的,如果这些东西进了胃里不是要进行一个大杂烩?它们的感觉可是要比你吃下去它们更糟糕!”
钟留恨勉强笑了几声,真心说:“这话很有意思,如若我吃了它们,倒是对它们的侮辱了!”
夜鸾眨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花说:“你看它们多美,每一个花瓣都长到正好,不短不长,有的是单瓣,有的是复瓣,有的颜色一样,有的深浅不一,可是它们总能将自己的生命秩序排列到最好,显示出最美的一面来。它们与人不同,不必刻意在额外的打扮,只需要将生命的全部释放就好!”
钟留恨也认真俯过去看了一眼,点着头说:“也是,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观察过一朵花的样子!”
夜鸾突然站住了,仔细聆听了一阵,指着右手的方位说:“那边有水,我们去那里吧,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了,如若能抓到鱼,那就更是完美的一天了!”
听到鱼这个字,钟留恨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心中祈祷,但愿能抓住一两尾,又转念想,糟糕,自己不会捕鱼。
正想着,已经走出了树林,眼前一片开阔,听到流水淙淙而淌,黑暗中一条白亮的带子蜿蜒流过,遇到巨石的时候就击起巨大的浪花如碎玉一般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中。
“到了,真的有水,太好了,我都快渴死了!”钟留恨不管不顾,只向水中跑去,掬起一捧来就畅饮一顿。
夜鸾见了就笑着说:“好了,好了,喝太多会坏肚子的,可以一会再喝。”
钟留恨这才停下动作,看到夜鸾小心翼翼地往水中趟去,就奇怪地问:“你在做什么?”
夜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我在看水中有没有鱼啊,你也真够白的,难道小时候没有摸过鱼吗?”
钟留恨自然没有摸过,在皇宫之中,太子从小是要读很多书,写很多字的,甚至还要练武、射箭、骑马,总之别的小孩子不用做的他全得做,别的小孩子可以做的,他全不能做。
钟留恨看着哗哗的流水说:“我还真没有摸过鱼,小时候被爹管的严!”
“哟,没想到还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夜鸾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水中,一边取笑说道,忽然看到水中有一个黑影翻过,夜鸾猛地一扑没有扑到,再弯腰再扑,等抬起身子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条肥鱼,而且还正在活蹦乱跳。
“哇,你太伟大了,竟然真的捉到了一只鱼呢,快,快煮来吃吧!”钟留恨饿的脑袋发昏脱口而出地说。
夜鸾撇了钟留恨一眼,说:“那你帮我找一口锅来,我帮你煮!”
钟留恨左右望了一眼,一片漆黑,摊摊手说:“我到哪里去找锅?”
夜鸾趟着水走到岸边,将又滑又大的鱼递到了钟留恨的手里,然后用手将裤子上的水拧干,钟留恨一时看到夜鸾的白嫩的小脚,心呯然一动……
那双脚有小又巧,脚趾如粒粒贝壳,排在一起十分整齐。
夜鸾扭过头来看到正在发呆的钟留恨,就好奇道:“发什么呆?鱼都掉到地上了!”
钟留恨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鱼在地上翻滚跳了好远。夜鸾走过去抱怨:“真是,什么都做不好,让你捉条鱼都要掉,你去拾点柴来,我来处理鱼!”
钟留恨惋惜地看着地上的鱼说:“你要杀了它?”
夜鸾惊诧地扭过脸来,看着钟留恨说:“不杀它我们能吃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吃鱼肉?还是你为了不杀生,宁可饿肚子?”
钟留恨摸了摸肚子,慌忙折身到林子里去拾柴了,一想自己在皇宫之中也经常吃鱼,心里也就坦然了。
等钟留恨折回河边的时候,夜鸾已经将鱼刮掉了鳞片串在一个树枝上了,看着钟留恨愣在那里,夜鸾说:“还不赶快把柴拢好!”
钟留恨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做才好。夜鸾郁闷及了,只好将鱼一把塞到了钟留恨手里,自己动手开始拢柴,可是一摸柴全是湿的。
“怎么回事啊,全是湿的?”夜鸾不满地问道。
钟留恨挠着头说:“刚下了雨,没有不湿的啊!”
夜鸾挑着眉毛,看着一堆湿柴,又看看手中已串好的鱼说:“看来只好吃生鱼片了,连火都点不着!”
钟留恨连退三步,摇着头,睁大眼睛说:“生……生……生鱼片?那不是和远古人一样茹毛饮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