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人人拼死要夺的位置,被你一说,倒像是天底下最烦恼的事情。”陈永年一手托腮,笑眯眯看着萧纬,“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丢给尹老太,咱们四处逍遥可好?”
丢给尹枫?萧纬一怔,探究地看着陈永年,不明白他说得是笑话还是认真的讯问。可不等她仔细去想,双颊被陈永年捧住,眼睛直接注视入他的眼底。见他眼底有疑惑,有询问,还有一丝期待。其实,萧纬突然觉得,就算丢下一切跟着陈永年离开,应是不错的事情吧。
“跟你玩笑罢了。”陈永年不过片刻,就将刚才的问话否定。轻轻点了记萧纬的额头,“你是皇帝,有很多身不由己,我自然明白。”
“我只是,”她还没开口,嘴唇被陈永年抵住。就听他轻轻说了声:“无碍的,我明白。你在朝上奋力,我在朝下奋力。等哪天,你厌倦了朝廷,我也能有足够能力,让你心甘情愿放弃皇位,那咱们到时候四海遨游,真是快乐哉。”
“为什么你不愿入宫?”萧纬不明白,只要陈永年入宫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兜那么大的圈子。
“我只是,”他忽笑了笑,眼神落到水下,看水波涟漪在萧纬指尖一圈圈荡漾开来,“我实在不乐意,看你去这里坐坐,那里看看。”他抬起头,手落在水下,寻到萧纬的,和她十指相扣。“我怕得要命,不如躲在宫外,什么都看不见才好。”
“可我,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萧纬急忙忙澄清。见陈永年歪头笑了笑,忽然明白过来。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一个,有什么用。后宫里的男人都活生生摆在那里,总会出什么纰漏。心里不由大大叹了口气,永娘的这桩事情,真的是伤了陈永年。
又想承诺又想道歉,却怎么都觉得苍白无力。反手握紧陈永年,心慌意乱,慌不择路,横冲直撞,直接就咬出陈永年嘴唇,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他活生生的人,热乎乎的气息。
好在两人忽然闪现的悲意,在萧纬献上红唇后,才算缓解。船上耳鬓厮磨半日,看看时间不早,也只能返程。弃马坐车,到了北门处,繁星堪堪爬上天际。萧纬握着陈永年的手欲言又止。陈永年倒是有点好笑起来,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歉:“是我不好,今日扫你的兴。过几天我入宫陪你可好?”
“好啊。”萧纬展颜笑了起来,歪头想想,还是将永娘的事情说出了口,“那个,永娘中毒了。不过我在查。”
“自尽?”
“不,应是被人下毒。”
陈永年沉吟片刻,冷笑一声:“这宫里真该彻查。先是扶月,再是永娘,像是这用毒之人就藏在身边。”转过眼,又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陈永年称谓变化,便是将自己放在了臣下的位子,等着萧纬吩咐。萧纬一怔,嗯,这确实是公事。点头应道:“朕已让人去查。”顿了顿,“扶月同大皇姐间到底有无干系。至于元家,也该收网了。就算查不到什么,也不能再等。”
“是。”陈永年行了君臣之礼。之后,又立即将萧纬搂紧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真让人担心。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今日应先给你把脉才对。”说着,手指又点点她的额头,“你以后可不能瞒着我。”
“咦,你怎么前恭后倨?”
“前是君臣之礼,后是,后是妇夫之情。”
啧,“谁和你,谁和你之情来着。”萧纬装模作样嗤笑一声,心里却是乐得很。可惜,片刻就听陈永年又提到永娘:“至于永娘,实在可怜。你,还请皇上怜惜。”
“朕会还他公道。”萧纬摆摆手,表示不愿多谈。犹犹豫豫要下车,又回头看了眼陈永年,“我走了?”
“嗯。”陈永年笑了笑。
“那我真走了哈。”
“走吧。”
“那你把手放开啊。”
话音落下,人就往后一仰,转眼便被某个纠结的木头人给拉进怀里。“不舍得。”听他在耳边低低说了句。人轰隆一声,软得就想要化去。“走吧。”他靠在萧纬脖颈,紧紧搂着她,像是汲取在什么力量。片刻后,恶狠狠地夺取她的唇齿,直到空气稀薄,不得不放开,才真的放开了禁锢。又说了声“走吧。”笑道,“过几天就进宫来看你。”
萧纬脑子轰隆隆地乱喊,迷迷糊糊下车,再回头正巧见那鸦青车帘放下,遮住陈永年的脸。依旧是砰砰乱跳的心,心情却是雀跃的很。
不等她稍稍恢复冷静,就见着李子树已经心急火燎地候在北门边上。眉毛一跳,李子树慌慌张张迎了过来:“皇上,皇上。今儿宫里可闹上了,陈公子冲去凤来殿寻皇后讨要公道,皇后不见,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陈公子被关进凤来殿的黑屋里。小人去求,皇后气鼓鼓的根本不愿意放人。这,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