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树啊,你说朕是不是特别的英明神武?”萧纬现在只想和人说话,如果没有人,或许她会拿面镜子同自己说话。让尹秀靖退下后,一时激愤毓秀的死,一时又沉浸在陈永年还活着的莫名喜悦中。
李子树现在也很为难啊。她总不能鼓掌说,“皇帝你好帅你好聪慧啊!”毕竟三皇子才死,凶手不明。而且,说实在的,李子树是对萧纬和陈永年感情最清楚的人,人家感情的结晶还在肚子里,掰指算算,几个月后便会瓜熟落地。可偏两个人,真是,一个忘了一个反了。
“那个,皇上,当然,当然。”好在该拍的马屁条件本能的说出口。见萧纬意犹未尽的样子,又说,“哎,难怪皇上坚决不去陈尚书的大礼,原来早就料到今日。”
“哈哈。”萧纬干笑几声,她哪里能掐指一算有今日的结果。只是她不愿意看到陈永年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木里。那不是陈永年,她一直这么对自己说。
好了,表扬完自己,就该办正事了。“为什么陈永年会反?杀了毓秀的是谁?哦,不对,说不准毓秀是自尽的。”萧纬嘴里念念叨叨,下意识地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凸起的小腹,“先试探一下。”转过头,见李子树眼巴巴地看着她,忽笑了起来,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汤里笑意盈盈,像是说不清有什么快乐事情藏也藏不住。
“招安。”萧纬眯眯眼睛,“只要陈永年愿意带着部下臣服,朕不会计较他之前的事情。不过,毓秀的事情,确实难办。”眼珠转了一圈,平原人每年寒冬入关,无非是为了粮食衣裳草料。不如干脆用赔礼的方式,开通商贸,给他们特别优惠的价格。只是,那些野人居然敢扣留许忠!哼,也要布下重兵,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只是,萧纬叹了口气,她有心无力。余新同她的暗兵不能动,武王爷和带去的人马杳无音讯,还有一些跟着文礼言反了。另外兵马一部分是尹家旧部,她并不信任。真正属于她的亲兵,才刚刚训练起来,更不想有任何损失。
要是陈永年在就好了,萧纬想,他总是能帮她解决很多事情。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反,是因为她忘记了和他小时候的事情吗。那,那就给他郑重的赔礼道歉吧。
尹秀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凤来殿,他脚下虚无,像是踩着棉花,没有着力。田常侍依旧苦着脸扶着他,直到回到房间,田常侍关紧门窗,才压低声音问:“皇后,你到底怎么了?”
尹秀靖手指搭着额头,竟然在微微颤抖。陈永年没死,他居然没死!明明永娘说陈永年喝下了安眠酒,班学也让人假扮了马匪去杀他。为什么没死。那,那朝堂上的尸体又是谁的。
真是该死!尹秀靖大约是第一次骂人,出口后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可是,痛快后,又是烦恼地不知所以。听田常侍问话,不由拉住他的袖子,颤着声音说:“那人,那人要回来了。”
“谁?”田常侍说完,忙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张望一下。匆匆走回,“别慌,皇后。别慌。你想想皇上,想想子嗣。”
“是,永娘的兄长。之前假扮女人,还被封做尚书。”尹秀靖叹了口气,寻到身边的折扇,打开慢慢扇着。心里却想着,等陈永年招安,只怕他是没有机会再帮皇上扇扇了罢。
田常侍满脸莫名:“这您有什么好怕的。除非,除非皇上对他有意。要不,最多破个规矩,给他封回官职罢了。”
田常侍的话,猛地捅破了尹秀靖从不敢去想的窗户纸。他猛地抬起头,又快速低下头,是啊,皇上若不是对他有意,为什么连谋逆的罪名都可以视若无睹。若不是对他有意,怎会在得知死讯的时候,失魂落魄,几乎同去。
折扇“啪”地合拢,是了,解毒的那天晚上,皇上口里叫的,正是陈永年。
他忽觉得可笑起来。费尽心机想替母报仇,到头来仇人还好端端的。而那个仇人,还是自己,他咬了咬唇,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皇上的心头上的人物。
“摆棋盘吧。”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窗下,伸手推开窗户。极目远眺出去,见青松随着风起而晃动,心竟也跟着没有规则的乱跳起来。自从毓秀出嫁,他同皇上的关系从未有过的温馨。他差点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让他再多些时日享受。可哪里想到,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哎哟,小人实在不明白皇后担心什么。只要皇上平安产下孩子,您的地位谁都撼动不了。别说外臣,就算是内宫的妃子,不管封位不都得像您行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