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年奉皇帝之命,连夜出城,作为皇帝的替身,去郊外梅山广明寺烧香求佛。而朝上却在给老天供奉的时候,闹翻了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尚书省左御史顾城澈上了一道折子,例举尹枫十道大罪,要求皇帝严查。
那些之前就听到风声的,都张大眼看萧纬的表现。要是她偷偷匿了折子,或是暗地里唤了顾城澈去查,说明皇帝对尹枫确实有防备之心。可是,哪里想到,皇帝在一开始,就气冲冲地将折子往雕刻着百福莲花的勤勉殿地砖上一扔,气呼呼地呵斥:“顾城澈何在!”
顾城澈从许忠身后站出列:“臣,”她顿了顿,先去捡起奏折,冷笑数声,“臣句句属实。”大步迈到尹枫面前,“上头还有一条没有提到,尹大人居然纵容属下,在将无巷干见不得光的勾当!”
得,这人忠烈有余,脑子不大好啊。萧纬揉揉眉头,她都作出这幅气势汹汹,且并不相信顾城澈的姿态,顾城澈居然把将无巷的事情都兜出来了。不过人无完人,她现在需要忠臣。
“放肆,居然敢这么诬蔑本官!”尹枫先一步跳出来,一拱手,她根本就不担心有人弹劾她,更何况将无巷的事情还牵涉到了座上的昏君。“望皇上明察。”
“根本不需要朕察什么,顾城澈太过放肆,拖出去。”萧纬重重拍了下扶手,话没说完,见许忠挑了记眉毛,冷冷接口:“皇上,顾城澈是左御史,可以实话实话,免于获罪。”
“实话实说?”尹枫呵呵冷笑几声,逼近许忠,“许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顾城澈折子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罗?你有何凭据!”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若不彻查,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公。”萧纬叹了口气,“只是朕相信尹枫并无不忠之心。”她冲许忠点点头,“这件事情定要还尹枫一个清白。许忠,你看让谁去查?”
尹枫一怔,心里一番盘算兵马军饷,冷笑一声:“皇上,您让许大人去查,便是不相信臣了。”
萧纬连连摆手,“尹爱卿的忠心,朕怎会有疑议。许大人派人彻查,自然显得结果公允。但朕也明白尹爱卿的顾虑,你看,让谁监察呢?”语气停顿片刻,像是极为为难,转过眼恶狠狠瞪向顾城澈,“将顾城澈拖出去斩了,居然敢挑拨尹枫对朕的忠心。”
许忠还想拦,顾城澈却是一扬脖子,梗着脾气,“哼,皇上被奸臣蒙蔽,臣无话可说。若是臣的死,能让皇上彻查尹枫罪状,臣死不足惜。”说着,倒是颇有点英雄就义的潇洒之气,一甩手就往外走。
萧纬见顾城澈要走,心里就急了。陈永年怎么还没送信过来!这场戏要怎么唱下去啊,杀忠臣的事情,她可不干。正想着,白玉台阶那里,有人影飞快跑了上来,气喘吁吁:“报,皇上,皇上,陈将军有事禀告。”
“快禀。”
“陈将军派快马来报,她刚刚替皇上祷告天听后,就听庙后一阵喧哗,不过片刻,就见到一座观音玉像破土而出。”
“什么?!”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回禀的侍卫大声说道:“陈将军原本不信,可是观音玉像并非无人时破土,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突然间从土里冒出。庙里大小法师,都一一瞧见,不得不信。”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质盒子,“观音像后还有一张红纸。”
李子树接过盒子,先打开将红纸取出,毕恭毕敬交给萧纬。萧纬接过一看,哈哈哈大笑,“子树,让大家看看。”递给李子树后,又大笑几声,“若行仁政,天佑萧国。仁政啊,仁政,”不等尹枫那派反应,“既然是仁政,自然要行孝道。朕的内务开支再省一些,还是要将先皇先后的陵园修缮一新。”
“只是朝中人人各司其职,不如,不如,”她眼神一个个扫向众人,果然那些人都不敢和她目光对视,毕竟修陵是桩苦差,没有油水。“朕记得陈博朗之前深受先皇恩典,给自己的女儿也取名为恩泽,以表对皇恩的感激。不如就让她们母女去监察修陵,以表忠心罢。”下巴点点顾城澈,“你也是有福的。不过死罪能逃,活罪难免。去皇陵,给先皇先后修缮陵园罢。”
一出戏唱完,却收到尹枫略带藐视的眼神,慌慌忙忙将刚才说得话想了一遍,确实没有漏洞。便坦然继续说:“许忠,你和尹枫好好商议,这奏折上的事情,要一一查清,还尹枫一个清白。也好让你我君臣没有嫌隙。”
许忠冷着脸说了句:“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