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萧纬来说,满眼的陈永年和他眼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真真假假,纠纠缠缠,真是快活。陈永年固有的舒服气息,像是大雨之后,遍山青草的香味。萧纬睁开眼,又闭上眼,适才那猛然间的亲吻,仿佛将她带回到前世,沉浸在爱情蜜糖中的滋味。
她揉揉眉,到底怎么回事,像是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她脑子里窜来窜去。将此时同陈永年的甜蜜,和前世与尹秀靖的相处,搅合起来,比较起来。
“怎么了?”陈永年的声音略带沙哑,他凑到萧纬耳边,双手环住她牵着缰绳,“是我鲁莽。”
“没事。”萧纬从奇怪的思索中脱离,人靠在陈永年的胸膛,听到他心脏有力的“咚咚”声,禁不住笑了笑,“只是吓了我一跳。”她扭过头,笑眼盈盈,“不过我很开心。”
两个人极为默契地不再提要是有孩子的事情,只享受眼前两人在一起的平静时光。可惜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流逝,特别在快活的时候,更是消失地匆匆忙忙。
两人在林子里闲逛,也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林子不大转了几圈,倒是又回到了溪水边。远远就看见绿衣的永娘坐在溪边,正仰着头和站在一边的文礼言不知在说什么。
“瞧,他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萧纬嘻嘻笑了几声,“我现在看文礼言在你身边,总觉得不放心。”
“你我之事,已分明。”陈永年舔了舔嘴唇,他倒不是有心要瞒萧纬,文礼言早就知道他是男人的事情。只是听萧纬几次三番的问,显然介意的很。既然如此,又何必给她找不痛快。“同她说明,无碍。”
“哦。”萧纬耸耸肩,跟文礼言说清楚了啊。但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设定,哪个女人愿意居于男人之下?要是文礼言依旧同以前那样,却是可疑了。
“辞官,我挽留。”
“哦。”萧纬语调升高,神情越发轻松。这就符合设定了嘛。这么看来,陈永年并没骗她。永娘说过的曾经,大约也只是陈永年对文礼言的信任而已。“要是她愿意留,我也会赏赐她!”
说道这里,离岸边已近。两人不再骑马,而是一前一后往溪水边走。永娘先看到了,忙站了起来,拉着裙子就往萧纬方向小跑而来。
“皇上,阿姐,你们去哪儿啦。小人本来想找你们,可文大人不让小人去。”
萧纬眉毛挑了一下,文礼言倒是很清楚,万一让永娘来找他们,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场景,那就不好收场了。“朕,不,我和你阿姐商量事情了。坐船可好玩?”
永娘紧紧抿着唇,眼神在萧纬和陈永年脸上转来转去。细心的他看到陈永年的嘴唇破皮,又有些红肿。再看萧纬和陈永年虽是沉默,但时不时会有眼神交汇,每次眼神的接触,又满是暧昧的情愫。永娘心里隐隐约约察觉,皇上怕是和公子已经情定。
心里明明又急又闷,可还是舒缓神情,拉着萧纬的袖子,笑眯眯的点头:“好玩。水清清凉凉的,特别舒服。只是”他吐吐舌头,“文大人实在是闷,不管小人说什么,她都只答一个嗯字。”
萧纬自动自发联想文礼言沉默的原因,是还没从陈永年是男人的真想中恢复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还是自己接受能力强,不过要不是她之前就对陈永年暗暗有些心动,只怕她现在也会同文礼言一样吧。
这么想着,又想帮陈永年拉拢帮手:“礼言,永年说,你想辞官?”
文礼言猛地抬头,先看向陈永年,才扬起笑脸点头:“正是。臣老弱,实在没办法为皇上办差。”
萧纬哈哈笑了几声,“你老弱?当初是谁在朕面前拉满弓的,又是谁说要记下欺君之罪,好好替朕办差将功赎罪。”她往前走了几步,拍拍文礼言的肩膀,“礼言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你愿意留下,朕自然会念你从龙之功。”
“是。”文礼言笑了笑,却再看向陈永年。见陈永年的眼神始终跟随着皇上的一颦一笑,根本没有多余的关注留给她。暗暗哂笑,这么多年的护持,自以为能在这人心里留个特殊的位子,岂不知不过是自作多情。
文礼言本就洒脱,一旦想明白陈永年并不心仪她,便将感情的事,潇潇洒洒放下。撇开感情的因素,她对陈永年是真心钦佩。男人居然能带兵,能上战场,不由得她不佩服。虽说她是第一个知道陈永年秘密的人,也是替他保守秘密至今的人。可惜,却不是一个能将他拢入怀里的人。感情之事,本就身不由主,怪不得别人,怨不了自己。只希望,皇上对陈永年不是一时的新鲜,而是能长长久久的珍惜。
“皇上,天色不早,不如快些回宫?”文礼言追问一句。又拿了永娘做借口,“陈公子怕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