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色星空下,光影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只留块带着某种信息指向的布条。尹秀靖在旁轻轻说了两遍,倒是笑了起来:“看来是祥瑞了。”
李子树不敢多话,直勾勾看着萧纬,等她神色变化,她才能开口拍马。刚才她那么殷勤想伺候皇上和皇后,一面是为了让皇后少记恨她,一面也是想着皇帝总得多亲近后宫才能有子嗣。现在看看红布,上面的字迹有点丑,不过意思却是明确的,宫里有个男人是皇帝的贵人。
萧纬看看布条,心里不免好笑起来。耸耸肩,耳东女良啊,这不就是陈娘嘛。想到刚才看到永娘神情闪烁的样子,又回想到永娘对她动手动脚时候,说的什么肯定伺候得比永年好,这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瞧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倒也没开口说话,亲自跑到那里仔仔细细去看。却在发现红布的地方,看到一两只死掉的萤火虫,发出光亮的地方,被人用炭笔朱砂划过。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毕竟还是念着陈永年的面子,皱皱眉:“子树,摆驾。朕去见见陈永娘。”
尹秀靖识趣,见皇帝的神色不像是得了祥瑞的高兴,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只是他刚才还觉得永娘可怜,此时却又觉得他实在可恶。这祥瑞的事情,之前他听雪青说过一些。听雪青的口气,那些祥瑞不过是人造出来,或是渲染出来,讨皇帝高兴的。原先他还不屑雪青的说法,此时此刻真是无比期望雪青说得是对的。还无比期望皇帝已经看出,那是永娘想法子在争宠。
“那我先告退了。”尹秀靖轻轻福了福,不等萧纬多说,便带着人匆匆离去。这场做戏,他可不乐意看。
尹秀靖一走,就剩萧纬和李子树两个。萧纬哼了声,李子树心里一颤,好嘛,皇帝又生气了。明明是好事啊,生什么气啊。“皇,皇上,那……。”李子树嘿嘿笑了几声,连讨好的话都不知道怎么编织。要说恭喜,还是说别管什么祥瑞啊。
“走。”萧纬一甩袖子,那红布牢牢拽在手里。永娘真是太过了,装神弄鬼实在是不讨喜。还好是在宫里,若是发生在宫外,那该如何收场。仔细一想,尹秀靖想来也不会将布条上的内容外传,李子树也不会,剩下的就是周围的那些侍从。脚步突然停下,差点让跟在后面的李子树一头撞上,“子树,下严令,谁将今日所见外传,就割了他的舌头!”
好嘛,李子树明白了,现在是既不能说恭喜也不能说别的什么。她“是是”两声,抬眼看向皇帝,“皇上息怒,想来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
萧纬冷着脸到了永娘宫前,听里头安安静静的。李子树瞥了眼皇帝,高声唤道:“皇上驾到。”不过眨眼,里面就有人匆匆开门。朱红大门打开,缮柒第一个跑了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难以置信又是兴奋:“给,给皇上请安。”
永娘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眼正是抑制不住得意的雪青,心思快速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看萧纬的神情,见她并没有什么太多变化,便匆匆去瞧李子树。李子树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有点愁眉苦脸的。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呸了雪青一记,说什么这次必定能成,看看李子树的鬼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都退下罢,永娘跟朕来。”
缮柒和雪青没瞧出萧纬神情,永娘却是门清。皇帝的神情,像是压着什么火没发。他心一颤,倒是将之前就备好的说辞复习一遍。再次挤出滚瓜烂熟的无辜表情,低着头跟在萧纬身后,进了书房。李子树小心翼翼跟着进来,反手将门给关紧。
永娘的书房乏善可陈,零零碎碎放着几本书册,落在一边积灰,倒是在桌上摊开好大一副画品。里面零落画了几笔鸳鸯,虽是草草数笔,却是惟妙惟肖。永娘跟着萧纬的神情,落到那副画上,轻笑一声:“是小人随笔画了做绣工的样子,让皇上笑话了。”
“这么大的绣品?你是想……。”
“原以为家兄会进宫,所以,所以绣着想做贺礼。”永娘低下头满是遗憾,“不过,长日无聊,绣绣东西倒也能打发点时间。”
“哦。”萧纬听到永娘提起陈永年,心里一软,原本想发的火先熄了三分。不过这祥瑞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跟永娘说清楚。她将布条递了过去,“看看,这可是从凭空消失的莲花座下挖出来的。”
永娘一怔,伸手接过,先是惨兮兮摇摇头,“皇上,永娘识字不多,这上面的,也就认识萧朝了。”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咦了声,“不过瞧着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萧纬哼了声,她这一哼,永娘立即跪了下来:“小人是做错了什么吗?”他手指扣着布条,“难道是因为这块布条?可小人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