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尉迟静澜笑中带泪,毫不畏惧地指着他的鼻尖骂了一句,“我逗你玩儿的!”
元佑宁彻底被她羞辱了,要知道,他刚才真的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瞬间,沉睡了许久的脑细胞都给他唤醒了,然后,她居然乐颠乐颠地告诉他,这就是个玩笑?
卧槽!居然被她给耍了?!
“尉静岚,你过来。”他非常平静地冲她招了招手。
“干嘛啊?”静澜才不相信他会善罢甘休,刻意与她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并且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元佑宁眼风一扫,带着股痞气,他再次招手,“你过来一点儿,我保证不打你!”话音未落,他手臂一伸,差一点就抓住静澜的衣服。
静澜大叫一声,拔腿就冲进了人群当中,像一只受惊的小鸡仔,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元佑宁紧跟其后,多年舞者的功底,让他的身体变得异常的灵活,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左躲右闪,脚下生风,每一次转身与错位都好像是预先设计好的动作,潇洒而连贯,没有一丝违和感。
静澜没跑多远,后领被一只大手死命地揪住,下一秒,双脚就不听使唤了,小小的人儿就这样被人强行拖到了路边,然后,大手挪到了她的肩膀,力道一沉,她再也别想着逃跑了。
“跑啊,继续跑啊!”元佑宁微喘着气,得意地宣告着他的胜利,“你这只可恶的蘑菇,竟然敢耍我?长本事了?”
静澜一直低着头,吭都不吭一声。
元佑宁还奇了怪了,该不会是在使诈吧?
这只蘑菇虽然长得弱不禁风,可心眼儿也忒多了点儿,脾气又差,嘴巴也毒,所以啊,可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不要演戏了,在我面前扮可怜没用的。”元佑宁揉了把她的头发,“把头抬起来。”
静澜的肩膀突然微微抖了几下,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当中,狠狠用力按住了头皮,元佑宁几乎可以看到她发白的指关节。
他以为她在笑,如此大张旗鼓的蔑视?还当不当他是她老板了?
手掌轻巧的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静澜的身体冷不丁地抖了一下,终于,她抬起了头,“干嘛打我?”
果然是在笑啊。
元佑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谁打你了?我这是在向你展示戏耍老板的严重后果!”然而,他的目光蓦地落在了她脸颊上那两道明显的泪痕上。
呃……
尉静岚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眼中含笑,怎么眼泪就飚出来了?
“是你问我问题的,我回答了,怎么就让你变成这样了?”他困惑。
“真是笑死人了!”她笑的很夸张,用双手使劲儿揉着眼睛,“英姐都说了我是你的特别助理,你还说我不是你特别的人?”
“这……。”元佑宁郁闷了,敢情她的问题是个脑筋急转弯啊,想想自己刚才认真过度的样子,他也觉得有点儿好笑。
大手一撤,幽幽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他侧眸看着她脏乎乎的小脸,“有那么好笑吗?”
静澜使劲儿点头,“好笑!怎么不好笑?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蠢,真的好好笑!”说着她背过身子,自顾自地又笑了好久,许久都没有回身再看他一眼。
元佑宁不理解她的笑点在哪里,只能无聊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行人。
可是,他的心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小洞,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倾泻而出,而他却无从定义,只是,为什么他觉得,静澜的笑是假的,那背着他洒落的眼泪才是真实的?
后来,夜游就变成了两个人的走路比赛,尉迟静澜开启暴走模式,根本不为身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动,元佑宁紧随其后,时不时还要买个零食,只是目光始终不敢离开她的身影太久,生怕把她弄丢了。
瞅着她脚步慢下来的时候,他会大方地赏赐些零食给静澜,她也会吃,不过连声谢谢都懒得说,元佑宁被她刺激到没脾气。
最后,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回酒店的公交站,互相看了眼对方的双脚,二话不说,默契地上了公交,将那辆自行车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并肩坐在了最后一排,元佑宁把静澜挤到了最里面的座位上,静澜皱眉,“干嘛挤我?”
元佑宁打了个瞌睡,囫囵着说:“安全。”
静澜一看,自己的前面有座位挡着,而元佑宁的前面是空荡荡的车厢,如果车子来一个急刹车,他要是毫无防备肯定会被甩出去的,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所谓的“安全”,就是把她挤到有防护的位置上,而他坐在了存在危险隐患的位置上。
他的细心已经变成了潜在的教养,不管身边的人如何对他,他始终称得上是个好人。
“我困了,眯会儿,到了叫我。”元佑宁环抱双臂,身子往前一溜,两条大长腿扎出了一个坐式马步,整个人进入了休眠模式,然后,静澜就听到了他徐徐的呼吸声。
公交车在夜色中前行,窗外的公路、大海、霓虹灯光、草丛树木、甚至是明月和繁星都一一闪过车窗,在静澜的侧脸边形成了一块块变换的幕布,然而静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身高腿长,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略显局促,然而他定力很好,一直保持着刚睡着时的姿势,他的睡颜安静,睡相平和,眉目清晰如镌刻,侧脸的弧度很流畅,趁出了下巴的柔和。
静澜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突然很想摸一摸他脸部的轮廓,但手臂抬起又放下,最终也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