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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西风烈伤愈

看着一个个战士倒下,李虎悲愤莫名。隐姓埋名这么久,又怎么会被敌人发现部落的真实身份?这些敌人又怎么知道已方隐身的密谷?河西山南陇右的游牧外族,他们对于大唐遗民的凶残手段是他们彻骨的心痛。

昔日这些纷纷内附、被大唐接纳的游牧民族何其之多!汉民族在皇家的感召下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兄弟、手足!而自百年前起至现在,唐民成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西域、河西各族争战河西之时,无一不把唐民汉族当做死敌,动辄就是对唐民汉族的灭家诛族之举。

这几十年来,他们这伙瓜州遗民后代,利用以前的所有资源、隐姓埋名,化身为契丹一支,虽经处处艰险、时时磨难,但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这次李继筠西来,部族也已经打点好了,但是李家军队还是来了,征战的口号竟然是杀唐狗!这一切、昭示着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内奸’!

游移的目光看去,身旁的跋野儿阴沉的目光中凶光一闪,这个自己从恶狼口中救出的青年已经一刀刺来!刀锋沿着肋间直刺心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李虎双目圆瞪,无法相信的看着跋野儿。

阿三磕开两支箭支,就看到阵前那无敌的猛将如风般卷过党项前锋,党项前锋就如沸水泼雪般纷纷崩溃。心中大喜、一回头却看到执掌妇孺后军的李虎被杀。一声怒喝,挥刀斩下,刀锋夹着风雷之声向跋野儿斩下!

跋野儿一刀刺杀李虎,心中大喜、只要再斩杀木大娘,整个后军就要全乱了,这可是李继筠口中的大功。但是他刚刚拔刀,血雾弥漫中阿三已经一刀斩落。

“锵!”的一声巨响,正全神御敌的妇孺军纷纷回头,此时张冉已经搅乱了党项前锋军,她们的压力大减。入眼便是李虎被刺的场景,而阿三这个匈奴孤儿和跋野儿已经打作一团,阿三悲愤大叫,“他刺杀了老军主!”厚背长刀一刀紧似一刀雷霆般斩下,势若疯虎。

平素比武,跋野儿武功远在阿三之上,此际却是被阿三斩得几无反手之力。跋野儿连挡阿三势如奔雷的十四刀,已经是虎口大震,几乎连刀都拿不稳了,周遭健妇、幼军已经纷纷围上,仇恨而凶狠的眼神让跋野儿头皮发紧,阵脚一乱。

阿三回刀一挑,刀锋凛冽直跋野儿喉间,血光一闪,跋野儿横尸单场。

看着李虎悲凉的眼神,阿三扑腾跪在他面前、涩声吼道:“阿三自今日起,立名为李护,有我一生,当护部落一生!”闪着寒芒的刀锋自额前滑过,津津鲜血自眉间滴落,说不出的狰狞、其中却是透着一股古朴的豪勇,这是匈奴民族极为古老而庄严的血誓。他身后已经跪着上百个各族幼军,均是被部落救助收容的。此时众人爆发出一阵震耳吼叫:“杀贼!”,人人起身,顺序自跋野儿尸身上割下一块血肉生嚼!

张冉不知道后面发生的这些,他只是追着党项人的骑兵迅猛追杀。党项人的前锋骑兵被他单人独骑搅乱,随之被李沐庭率人逆袭,党项人两千前锋军溃散,张冉顺势掩杀,单人独骑追着溃军直袭李继筠中军方向。

李继筠很年轻,这次率兵西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单独领军。一路来不管是吐蕃、还是回鹘、草头鞑靼、河西各部都是纷纷退避三舍,眼看着着河西之地就要彻底收入囊中,没想到小小的一次征戈唐移民之战,精悍的两千前锋竟然败了。

正在优哉游哉行军的李继筠闻讯有点发懵,那个仅有五百帐的小小部落有这么强的实力么?跋野儿兄弟不是说他们仅有7百骑的兵力么?但是兴奋随之满布全身,对方不强大,但是又有点战斗力,这样的仗才是他喜欢的。舔舔嘴唇,“命令铁鹞子出动一千兵马,随我去瞧瞧,其余人等,听从李继捧的命令。”和身边一个年轻的战将吩咐几句,策马疾驰。

张冉下马,远处的党项骑兵前锋已经被他吓破了胆,还在狼狈急逃。回首看去,丹阳子几人好像正在协助部落转移。这个部落是汉人形成的,张冉看了一眼后边赶来的一队骑士,继续改装着手中的大弓。

这支大弓弓力足有三石,但是张冉用来还是太轻。一路上收集的党项兵器起了作用。仔细寻找材料后,张冉将一根韧性极强的米长钢质短矛和硬弓结合在一起。这种硬弓其实并不适合在马上使用,想必是那个党项悍将特制的。将短矛和弓身结合起来,用坚韧的绳索缠好,身后那队骑士已经赶了上来。

李沐庭一声呼喝,骑士们纷纷下马,来到张冉面前,张冉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沐庭只觉多那目光清澈冷冽至极,似乎一眼就深深的看进自己的心底。

张冉继续整理着箭支,他身前已经摆下了上十壶箭支。李沐庭看着那支奇怪的硬弓,硬弓两端被绳索和短矛紧绷相连,中间被细绳牢牢的固定在弓背上。李沐庭看得眼皮直跳,这本就是一张三石硬弓,这样一改造,不知达到几石的弓力了!

“某家李沐庭,世居河西的汉人,这里谢过大侠援手之徳,不知大侠怎么称呼?”李沐庭看到了极远处的烟尘,知道是李继筠的大队到了,心中有了点焦急。

“张冉,定天军寨大头领,敌人就要来了,将军还是赶紧准备吧。”张冉满身血腥,但是在李沐庭他们眼中,却是异常的可亲可爱。就是这个年轻的定天军大头领,以一人之力,将他们整个部落两三千人生生从地狱的边缘拉出,其冲阵厮杀时的悍勇已经深深烙上众人心头。

“如果不是听到了那句‘姆妈’,我绝对不会出手的,将军要感激的话,还是得感激那个小孩子的母亲,她就算是在河西之地,依然坚持教孩子使用咱汉人的母语,这真让我佩服!”张冉悠悠的说道。

李沐庭一怔,随即明白张冉的意思,如果不是发现他们这个被大军剿杀的部落是同族,恐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绝对会袖手旁观的:“谢谢,我们汉人,若不是在这河西、西域之地各有心思,不能团结,外族那能这么轻易得手,将咱们汉人经营百多年之久的河西、西域占领。”李沐庭深受儒家思想熏陶,此时却是发了感慨:“这河西之大,竟然没有我们汉人的容身之地,实在可悲!”

张冉随意问了一句:“你们打算投向哪里?”

李沐庭轻声答道:“恐怕只有去找定西军了,他们是这河西之地仅剩的唯一一支有着完整建制的汉人军队了。”

“你认识赵宇飞?”张冉问道。

“赵宇飞?”李沐庭摇头,“他是定西军新任督尉么?我和他没有见过,定西军三个月前在我部收购了一些牛羊物资,那时候还是单同任督尉。”

张冉:“如果要找定西军的话,你们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李沐庭:“我们有几个联系点,是河西汉人仅剩的几个相互援手、求助的联络地点,倒是可以找到他们。”

张冉轻哦一声:“李将军,你还是抓紧时间撤吧,你留下五十人,让他们多带箭支,我来想办法阻敌。”

李沐庭右手重重击在左胸盔甲上,“大恩不言谢,拜托了!”男子汉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就是那么明朗。李沐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部落中最为悍勇的五十个战士找出来,命令他们追随张冉阻敌。

“现在起,你们就是恩公的亲卫,生死均需随之!明白?”李沐庭厉声喝问。

“明白!”阻敌之事,就算是有张冉先前悍勇无敌的表现,他们也知道是九死无生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西部彪悍的异族,酷烈的环境,造就出来也是一群悍勇之士,汉民族的血勇此时尚没有没落,就算是一介文人,多半也是文武双修,何况在这河西之地!

五十个悍勇之士带着两百多匹马(倒都是战场上现抓的,党项人的马匹虽不出色,但也足以军用),在战场上找齐了装备,一起聚到张冉身边。

张冉身边已经收拢了八匹马,上面满载军缁兵器,不过也以硬弓羽箭为多。党项人的羽箭多是破甲重箭,制作非常精良,但从这个方面看,党项人的经济和军工应该都不错。

“将军,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的亲卫,勿论生死,都将追随你。”为首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张冉行李禀报,话音刚落,其他的骑士齐齐一声大喝:“呼!”

“你叫什么名字?”张冉肃荣喝问。

“属下李超!”“关培月!”两人相互报名,张冉的目光越过两人,看向后面的骑士,浑然不管已经来到千多米之外的党项人。后面的骑士立时报名,“羊三”“吴棠”“离弧曱”“耶律长风”……。得,这里面还有契丹皇族人士来着。

五十人报完名,张冉才不紧不慢的上马,大喝:“弟兄们,随我破敌!”

李继筠帅一千铁鹞子先行而至,但是李继捧知道前锋被破,立时命令中军分出三千人马随后而至。有这四千精锐,就算是玉门关也可以攻下来,李继捧才放下心来,帅大队护着后军粮草一边收拢溃兵,一边前来。

单骑破敌的感慨刺激得他浑身热血沸腾、情绪几不可控,体内气息突然急转,就在这一刻,张冉的神识、六感瞬间一收一放间达无数次,经脉也随之缩放,下丹田中瞬那间形成一个浩荡的真元气旋,彷佛那诡魅神奇的星云,凭空而现、循环不息!体内蔽塞的经脉窍节瞬时通畅自如,汹涌的真气沿着胸膛、喉间喷涌而出,形成一声无声的长啸!此时他的内伤竟然阵前痊愈了!

无声的长啸就像是一道次声波,席卷了正面冲锋而来铁鹞子!而张冉的脑子中,一阵阵玄妙莫测、难以言说的感觉时隐时现,强弱变幻神妙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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