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人生前的房间,自从张道士去世之后,张云从便再也没有来过。
而此时,张云从的脸上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轻轻推开房门,木质的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响,伴随着少年的轻轻的脚步。
小屋内陈设很简单,一个木书架,一个木桌,一张床,一把椅子,桌子上一根木笛,一根毛笔以及砚台,墙上挂着九宫八卦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进屋之后前五步,左两步,右斜上五步,后退一步。”
而张云从则是念叨着没人理解的话语,慢慢地按照嘴里念着的话语动作着。
走完这几步之后,张云从突然感觉肩上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之前压在他的头顶一样。
“就是这里。”异样地看了看头上,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张云从蹲下身体,对着脚下的青砖轻轻一推,那块砖竟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动,然后所在的位置竟然突然往下陷,漏出一个奇怪的物件。
“竟然是真的?”张云从惊讶地说道。
“云从,无论你做何思考,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好好听着,就当做是我的...最后的交代。”老爷子那留恋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
“我们中国人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我在这灵泉山住了这么多年,我死后…你别说话,安心听着!我没有开玩笑。”
“我死后,你记得将我埋在观后面的山上,不要办什么葬礼,纵使是陈抟老祖也有归墟之日,生老病死本就是平常事,并非什么需要大肆纪念的东西。”
“在我死后七天,记住!一定要七天之后!到时候你到我房里去,进屋之后先向前五步,然后左两步,再右斜上五步,后退一步,脚下的砖下有我纯阳一脉最关键的东西。”
“找到它!然后将它放在身边,好生休养一夜,如果你有那份机缘,那么第二天自然什么都会知晓,若是无缘…”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么今天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讲过,将那物件继续放回之前的位置,安心去县里学习,你天生聪明,自然能取得一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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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张云从不停地念叨着,试图借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震惊与慌乱。
老人的死本就蹊跷,已经令他足够伤心与疑惑,几乎一周未曾好好休息,而如今发生的事情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的三观。
‘难道老爷子说的…都是真的?’张云从心里不由得想到。
纯阳一脉?天机一脉?五弊三缺?
这种在张云从之前看来完全就是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来看,貌似都有成真的趋势。
张云从费劲地将那砖块里的物件拔了出来。
那是一个奇怪的木匣子,拿起来分量不轻,也不知其中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而且那木匣子本身摸起来的触感非常奇特,明明从外表看就是木头没错,但是摸起来却是光华冰凉,隐隐有着金属的质感。
张云从看着这个木匣子,确定其并没有被什么东西锁住之后,双手突然一发力。
果然…并不能打开。
张云从于是脸色更是凝重。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小匣子都没有什么外力去闭锁住它。
‘如果不是这匣子里有什么机关,那就是这个匣子本身…有问题。’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什么问题?
法术?这个几乎只能在小说或者电视上看到的名词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看着眼前的木匣子,张云从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期待。
他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
这一夜,张云从睡得特别早。
或许是因为本能的预感,他觉得这一晚可能会非常不平凡。
而事实也是如此。
在这一晚之后,名为张云从的灵泉山小道士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什么情况?”看着四周的光景,张云从一时有些无法置信。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仅仅是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发生了如此的变化。
四周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道道山峰伫立,而张云从正处在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
往后一望,那壮丽的山河景象几乎让张云从浑身颤抖。
而他的面前,则是一旺清澈的湖水。
湖水中央,有一座凉亭。
亭内坐着一个人。
张云从突然有了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错觉。
这个人仿佛根本就不在那里。
这个人应该本来就在那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与不匀感,其存在的自然程度就仿佛是天上的白云或者是河里的水,不会引起人的丝毫注意。
仿佛与这一片天地合而为一!
那人一身白衣,身体修长!
他背对着张云从,但是张云从心中已经有所感觉。
即使不看正面,也依然可以确定。
此人,定然是一个超乎想象的美男子!
‘是梦么?’张云从只用了一瞬间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梦是人类思维的衍生体——这是他对于梦的认知。
既然是衍生体,那么就算其再混乱与没有科学道理,也不会超脱做梦人本身的思维。
而张云从知道,自小在这灵泉山长大的自己,即使在梦里,也无法幻想出如此壮丽秀美的至景!
而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白衣男子轻轻开口了。
“咦?好久没有人过来了。”声音清澈而充满磁性,比张云从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要好听!
“小子,发什么楞呢?还不过来!”那人话音未落,张云从就发现自己眼前一花,然后下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凉亭里。
“这…”这是神仙手段!张云从想这么说。
但是他无法开口。
因为他看到了眼前的人。
鹤顶龟背,虎体龙腰,翠眉凤眼,修颈露颧,鼻梁耸直,面白黄色,左眼眉角有一颗红色的奇异印记,却使得他更加的仙意盎然。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仙,那么张云从就无法想象所谓的“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事实上,他几乎符合了一切世俗关于“仙”的认知。
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扎着一个道髻,看容貌,约莫30岁左右。
张云从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一些亲切的感觉。
这个人,让他想到了老头子。
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人信服并且安定的气质。
见张云从表情,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把手一伸,示意张云从坐下。
“哈哈,这里可是难得有人来一次,来来,先别说其他的,先饮一杯!”待张云从坐下之后,他却突然笑道。
说罢,此人的手中便突兀的出现了两个白玉盏,杯内有着醇浓清澈的液体,发散出极其浓烈的酒香。
仅仅只是闻了闻味道,张云从就几乎已经快要醉倒。
他很少喝酒,可即使是这样,他也知道,这杯中的酒,绝对非同小可!
这是什么酒?
不过也不待张云从发问,那人便自顾自地将酒杯递到他的手上,然后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张云从轻笑。
张云从见状,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豪气,于是也是抬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舌,便化作一股暖流直冲丹田,张云从只感觉浑身舒爽得让他直接叫出声来。
“好酒!!!”
那人见状也是哈哈大笑,指着张云从,笑道:“小子,你不错!你来这里,也不算辱没我一番布置。”
“……”
那人开口,还在说着什么,但也许是这酒的后劲终于上来了,张云从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地发晕,额头与双眼都有了强烈的眩晕感。
身体开始发软,他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在倒下前,他好似依稀看到了神异的一幕——
那个男人看着倒下的他,轻轻一笑,然后对着四周的湖水轻轻一招手,然后那湖水之外,不知何处就骤然飞来一只仙鹤。
红顶白羽,仙家气象。
而那男子再是一招手,那仙鹤便化为一柄三尺宝剑,直挺挺地朝着天外飞去,再也不见影踪。
而那男子见状,又是转头看了看已经躺倒在地上的张云从,然后突然大笑。
笑声豪迈,清澈,悠远!
响彻山林!
四周云雾飘散,山峦之上树叶摇摆,就连那湖水也泛起了轻轻的涟漪,似乎在告别,又似乎在挽留。
而那人在笑罢之后,却是再不言语,身体突然化作一道匹练,直冲天际,只留下一道话语,在张云从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
“以后,你便是我纯阳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