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内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霉味,腐烂味扑面而来,重息眉头一拧,实在受不了这气味,干脆屏住呼吸,不然非得熏死。
萧唤音目光所及,骇的脸色一变。
这是个人么?这哪里还能算做是人?
纵使她跨越现代和古代,也只是听说过人彘,最出名的当属汉朝的吕雉将美丽的戚夫人做成了人彘,可以想像,人彘是一种何其残忍的酷刑。
没想到,今日她见到了真正的人彘,一口大瓮,一个乌糟糟看不清年龄,辨不清男女的人像根肉杆子被炖在了里面,没有鼻子,没有嘴唇,也没有耳朵,在她的脸上除了一双眼睛还正常以外,其它都是黑乎乎的洞。
头顶挂着稀稀落落的几根头发,有气无力脏腻腻的耷拉下来,更显得这张脸恐怖无比,也奇丑无比,此时,她的眼睁着,睁的很大很大,可以望见,其实这是一双清亮而妩媚的明眸。
她的眼死死的盯着萧唤音和重息,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笑过之后,只听她道:“想不到,这里还会有旁人来。”
萧唤音一惊,她本以为这人必是被拔了舌头,想不到她还会讲话,只是她的声音极其难听,难听的像刀划过玻璃一般,无端的叫人很不舒服,恨不能捂上双耳,再不想听她说一句话。
俪阳大长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将这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这个大长公主果然是蛇蝎心肠,毒辣无双。
萧唤音定一定心神,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痛苦的闭上双眼,“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谁。”
蓦地,她忽然睁开眼睛,带着乞求的眸光看着萧唤音:“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萧唤音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可面对这样的人时难免起了同情之意,死对这种人来说是种解脱,她不介意结果了她。
“想死,没那么容易。”重息的声音淡淡响起,阴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把龙魂令的下落说出来再死。”
“你……”那人堆满污垢的脸蓦然涨了起来,一双眼涨的几乎暴突出来,黑洞般的嘴大张着,带着憎恶和警惕,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声音,“你是墨思那个贱人派来的,哼!休想,本公主宁死也不会说。”
“重息,你认识她?”萧唤音疑惑重重,抬眼看着重息。
重息回望着她,脸上冰冷,淡漠道:“能让墨思那个老女人恨至此,却又留了一条舌头的人除了墨静容之外还能有谁?”
“原来你就是静容公主。”萧唤音复又看向昭阳,按青玄所查,这个墨静容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想不到,她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成了人彘,可想而知,墨思又多恨墨静容。
“你们究竟是谁?”墨静容声音几乎尖锐,嘴里又发出一串尖利的叫声,“本公主不会叫墨思那个贱人得逞,不会——”
“墨静容,你若恨墨思,自当该想着如何复仇?在这里这般叫嚣顶个屁用。”萧唤音淡声道。
“复仇?”墨静容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就凭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能复仇,我拿什么去复仇?我根本连这地牢都走不出去。”
“或许我可以帮你。”萧唤音低低道。
“哼!”墨静容的脸扭曲的异常狰狞,她对这两个人甚为怀疑,这么多年,为了得到龙魂令的下落,墨思用尽心计,使上十八般武艺来套她话,这两个人必也是墨思派来的,她眼里似带着蜂尾毒针一般盯着他们,咬牙啐了一口道,“你们妄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龙魂令的下落。”
重息冷嗤一声,脸上依旧是惯有的阴森冷寒,一双眸子带着残虐的冷酷,垂下眼睑冷声道:“这么多年,你该见见秦懿了。”
“不,我不要见他,不要,我不要……”墨静容一听秦懿的名字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失去了四肢的身体像个肉墩子般剧烈的在瓮里抖了起来,头拼命的摇头,眼睛里带着极度的恐惧和难堪。
“墨静容,难道你真的不想见见他?听闻当年你们二人可是情深似海啊!”萧唤音向前一步逼近了墨静容。
垂眸处,她几乎能清楚的看到瓮里的身体,一阵强烈的恶臭混着肮脏的躯体几乎令她呕吐当场,她强忍住恶心,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他如今和墨思琴瑟和谐,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难道你就甘心?”
“不——”墨静容发出凄厉一叫,她忽然静了下来,就那样呆呆的,一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萧唤音,咬牙切齿道,“我不甘心,不甘心。”眼里落下一滴泪来,声音里是无穷的悲凉,“不甘心又如何,这一辈子我都不愿再见秦懿。”
“至少你该让秦懿见到那毒妇的真面目。”萧唤音带着一丝怜悯。
“阿音,莫非你觉得时间太多?”重息凉幽幽的看了一眼萧唤音,“从你进来已近一柱香时间。”
萧唤音回首望一眼重息,神色极为认真:“重息,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阿音此话何意?”重息眸光幽幽。
“你能知此人是墨静容,又知她有龙魂令的下落,这等机密之事都被你获悉,那你知不知道墨昭在哪里?”
重息摇头道:“不知。”
萧唤音眸光有些黯然,若能知墨昭下落,她也无需费那般心机,不过就连长生天都查不到墨静容未死,以及龙魂令的事,重息竟能知晓的这般清楚,可想而知这九黎妖皇的手伸的有多长,看来重息野心志在天下,不然他要龙魂令有何用。
她正想着,却听墨静容嘶喊道:“皇兄,难道你认识皇兄,他在哪,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