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原的蔡琰——蔡文姬,此时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文坛大家。都城里大凡文人墨客们相聚,都少不了邀请文姬。在曹氏父子的一致推崇下,文姬的名声越来越大,登门求教,登门求字求画者络绎不绝。
此时的蔡琰,对于这些文人墨客过多的相邀,以及上门求教的过多,感到有些不适应。她喜欢清净,喜欢在清新宁静的环境里读书写作。累了的时候,就弹琴绘画,算作休息。
有一次,曹操又到蔡琰府上来访。蔡琰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曹公,我本性喜欢安静,而且需要时间读书写字。我不想参加过多的文人聚会,以及其他活动。烦请曹公告知各位文人,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文姬看来是与常人不一样哦,不愧是蔡公的女儿,有个性。”曹公依旧是笑脸盈盈。
“我想继承父亲的遗志,书写历史。把我们汉朝这一段战乱的历史记录下来,包括南匈奴的历史,留给后人翻阅。还有曹公你统一北方,倡导屯田的功绩,我都要写进历史,昭显后人。曹公,你以为如何?”
曹公照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蔡琰道:“文姬,你的性格,有很多方面像你父亲,真像。”
“我父亲是如何?”蔡琰问。
“你父亲很聪明,很固执。上通天文地理,下通历史文学,琴棋书画,没有他不知晓的。我就是佩服他的多才多艺,才跟他交往的。我是你父亲的学生,对他顶礼膜拜。”
“父亲,我一想起父亲,这心里就感到一阵疼痛。”蔡琰神情悲愤地说。
“哎,斯人已去,无奈何也。”曹公也仰天长叹。
须臾,曹公转身问蔡琰:“家父的遗骨还在长安吧?”
“嗯,还在长安。家母的坟茔在家乡。我真想让他们葬在一处,使他们夫妻团圆。另外,我每年去祭祀也方便些。”
“好。你有这个愿望,告诉我就行了。我曹某也有责任和义务,把我的忘年好友蔡公的坟茔移到家乡来,我马上就吩咐人去办。”
“多谢曹公。”蔡琰起身给曹公行了一个大礼。
“文姬快快请起。”曹公急忙来扶蔡琰。
自此,蔡琰每日里闭门谢客,在家读书写字,接上父亲没有写完的东汉历史,一点一点续写下去。
曹公也很快实现了承诺,把蔡邕的遗骨从长安运回了家乡。
蔡琰见到父亲的遗骨,免不了痛哭失声。哭罢,她就差人把父亲和母亲合葬在家乡。旁边立了一块碑“先父蔡邕之墓”几个大字。母亲的墓比父亲稍小些,彼此紧紧相依。
曹公又派人来大修墓地。经过一段时间改造,蔡琰父母的墓地修葺一新。
曹公携一干随从,参加了蔡邕夫妻的墓地落成典礼。
看到整修一新的坟茔,想到父亲在冤狱中客死他乡,蔡琰的伤心不打一处来。父亲对她的关心和爱护,父亲的慈爱和教育,那一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蔡琰心头。
她伏在父母的墓前,痛哭流涕悲愤异常。
曹公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蔡琰跪地痛哭之后,他也在一旁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父亲和母亲合葬,了却了蔡琰的一桩心事。之后,她就紧闭房门,天天在里面写作著述。孤单时,就弹琴绘画,藉以打发寂寞时光。
曹公来看过蔡琰几次,看到她孤身一人,寂寞荒凉,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几个月之后,蔡琰正在家中写作,忽闻有人敲门造访。
开门一看,是一位身着军装的英武军人,圆脸大耳,浓眉,黑红脸膛。
蔡琰一时愣住了:“这位大哥,请问你是……”
对方依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蔡琰。
蔡琰满脸的狐疑。
看着,看着,对方忍不住扑哧一声轻轻笑出来:“难道你真的把我忘了吗?忘得一干二净?”
蔡琰一看他的笑容,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惊讶地叫出来:“你是……董祀?”
“这么多年了,如果你我在街巷相遇,恐怕彼此都认不出来了,十三年了啊。”董祀深深地感慨道。
“你……还是这么英俊潇洒。”蔡琰由衷地感慨道。
“不行,老了。都人到中年了。”董祀晃晃胳膊说。
“不老,你才30多岁,正值人生鼎盛之年。只怕我更显老些。我在匈奴的大漠草原上生活了十二年呢。”
“我听丞相说过。你真是受苦了。没想到,以你大名鼎鼎蔡中郎之女,竟然会遭遇这么不堪的人生……”
这时,蔡琰才想起给客人让座倒茶。
“你一直跟随在曹丞相身边?”蔡琰边倒茶边问。
“嗯,我基本都跟着他,东征西讨,平定北方。”董祀回答道。
“那你……你现在有家室了吗?”忽然想起当初董祀对自己的承诺,他让自己等到他二十岁时来娶她的话。
“我目前没有家室,不知你是否记得,我曾经承诺,要你等我到二十岁,然后来娶你?”
“我当然记得。可是,你二十岁时,我被劫持到了匈奴。与你天各一方,音讯全无。”蔡琰的思绪又一次回到那茫茫草原大漠上的不堪岁月。
“我当时到处打听搜寻你的踪迹,可是,你的父母都已不在。只有你的姐姐还在,她也不知你的去向,只是听说你似乎被胡人掠走。”
“既然已知我被掠走,没了音讯,你为何不结婚成家呢?”蔡琰好奇地问。
“不瞒你说,在遍寻你无着之后,绝望之下,我曾经结过婚,有过一个妻子。但是,婚后不久,还没有为我产下一男半女,这个妻子竟得了瘟病,撒手西去了。”董祀低下头,面露悲切地说。
“那……你可以再娶啊。以你董郎的条件,年轻英俊,气度不凡,再加上有丞相的栽培,前途无量啊。”蔡琰从董祀的角度出发,为他思考道。
“琰儿……”董祀看着蔡琰道,“对不起,我忘不了以前的称呼,还叫你琰儿。我与你这个佳人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我无法再容纳他人了。”
“可是,我音讯全无,或许已经埋骨匈奴,回不来了呢。”
“我心里放不下你。一有人提亲,我就会想起你来。把你跟那位相亲的小姐一比,我就会推辞不见了。”
“如此说来,是我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蔡琰不无自责地说。
“也不能怨你,哪里是你的责任?这是我自己的命运,是我命里不该有妻。”董祀笑着说。
“这么说,你是一心在等我了?”蔡琰问。
“你说呢?我也不知你还能回到中原,我甚至都不知你是否还在人间。曹丞相告知你回到中原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一个被劫持到那里十几年的人,还能够平安回来?”
“是曹丞相花重金把我赎回来的。”蔡琰不无骄傲地说。
“哦,这样。丞相待你真是不薄。”董祀感慨。
“丞相与家父是管鲍之交。”蔡琰道。
“如此说来,我现在向你求婚如何?”董祀忽然双手抱拳,作揖一般面对蔡琰。
“我……与你成婚?我可是比你大了许多,而且,匈奴十二年的风霜雨雪,不但使我青春年华不再,而且我曾经与左贤王……”蔡琰准备拒绝。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