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告诉我人没有找到？而且下落不明？”赵荣琛听着这话，直接一脚就踢飞了面前的案几，青檀在旁边看了吓得难得的发抖，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苏立行的手。
“有话好好说，你乱发脾气算什么！”苏立行虽然心里头慌张，但他向来是个不习惯迁怒与他人的人，所以这会儿表现的倒也还好，只是拧着眉头看青檀，“你不知道巧娘的下落？”
“我，她搬出去了啊，我连面都不敢跟她光明正大的见，这种突然状况下，我哪里知道她的下落。”青檀艰难的辩驳着，“我原本是想进宫后派侍卫去找的，可是如今宫里头乱成一片，哪里找得到人，就，就只能拖了下来。”
赵荣琛听着她这话，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猛然举高了巴掌，看着一巴掌就落下，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攥着拳头将手背在背后，看着青檀恶狠狠的说，“要不是看在师傅的份上，我杀你的心都有了。”
“我是为你好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就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多少钉？”青檀不服输的叫着，“你可以不要你的命，但我答应了爷爷，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啊！”
“闭嘴！”面对青檀的分辩，赵荣琛只有这句话。他在屋子里跟着困兽一样烦躁的踱来踱去，最后手一撑窗子的就想要跳出去。
“等等，”苏立行见着他这样子，赶紧叫住了他，不顾着自己伤势的扑出去，“你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不是办法。”
“那你说怎么样！”赵荣琛脸色极其难看的瞪着苏立行说道，他现在心情极差，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你现在出去已经没用了，我经过她住的坊市，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苏立行摇了摇头，在着赵荣琛暴怒之前说道，“但她并不是一个人住着的，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这个关头他的兄弟姐妹未必会放下她一个人逃走，所以咱们先去流民里找，不管找到哪个都有帮助，至少可以帮我们知道今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赵荣琛不得不承认金世杰说的很对，在这种情况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当下僵硬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等等，这回可不能用你刚才挟持我的办法了。”苏立行摇摇头，然后对他说道，“找人不比其它，一时半会儿的弄不完。”
“你去，”赵荣琛想了想，然后吩咐道，“你去跟太后说，外面有一群平民饥寒交迫，你想借太后的名头抚慰他们，求太后给你个身份和差事。”
“这怎么可能？”苏立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回答道，一则他从来不会去问太后要什么东西，二则他知道太后向来不爱做这种赈济的事情，她恐怕不会同意。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赵荣琛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苏立行，张口说道，“若是她不同意，你只要说上人心两个字，她肯定同意。”
“你知道了什么？”苏立行听着这话，顿时一震，赵荣琛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他，“还能有什么事，莫非你就猜不出来？我也是看在你耿介的份上拉你一把，叫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掺进这趟浑水中而已。”
“我，”苏立行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而赵荣琛则是带着恶意的看着他，“那是你的爷爷父亲，姑姑母亲，莫非你还真能来个太义灭亲不成？”
赵荣琛向来这样，只要他自己不痛快，他便不会叫别人痛快。
“我，”苏立行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赵荣琛看着他的脸色便知道他的答案了，冷冷的讽刺道，“既然做不到，那难不成你还要同流合污。”
“那怎么可能！”苏立行失声惊叫了一声，他不可能掺和到家族的夺权斗争中，但是也断断不可能做帮凶的。
他一向自诩为忠臣，可是这一刻，却不知道自己该忠于哪里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早躲得远远的，到时候一句不知情，无能无力，既应付的了天下人，也能骗的过你自己。”赵荣琛见状，嘲讽的说道，“反正都是一丘之貉，也没几个干净的，死了免得为祸世人。”
赵荣琛太凉薄，苏立行无法苟同他的观点，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也没有别的道路可选，只能低下头去，“我去找爷爷说，你们稍等片刻，应该费不了多少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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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难得的想要做点事，那我就成全你了。”苏相看着孙子，点了点头，答应了苏立行的要求。
“多谢，多谢爷爷。”苏立行磕磕碰碰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却是半刻钟都不愿意多呆，行了个礼之后就逃也似的走了。
“怎么了？”他前脚刚走，屏风后面便传来了一声问话。苏相听闻后，转到屏风后面，果然见着太后已经醒来了。
“不是叫你多睡会儿吗？等你醒了，那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苏相看着虚弱的女儿，皱了皱眉，话里头勉强有着几分关心的意味。
“事情太多，一闭眼脑子就乱糟糟的，睡不着。”太后撑着床坐了起来，然后看向父亲，“行儿来做什么了？”
“他说他进来的时候收留了一批流民，现在那些人都在寺里头躲着，缺衣少食甚是可怜，便问我要个安抚使的名头，让宫人准备一些米汤棉被去施舍。”苏相摇了摇头，很为在这个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个人用的时候，亲孙子还找这些事而感到头疼。
“这孩子一向是个心善的，人既然是他带来的，这么做也不奇怪。”太后点了点头，她也算是看着苏立行长大的，很熟悉这个侄子的秉性。
“是，但是当我不同意，他支支吾吾的说此举可以收拢民心，便有些奇怪了。”苏相捻着胡子，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他可从来不关心这些啊。往常他最讨厌这种举动，每次我要他稍稍做一点，他便阴阳怪气的说我们是沽名钓誉，总会愤然而去。今天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反常的想为你博得一点好名声，这总让我觉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太后听着这话，愣了片刻，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一向聪明，今天又不同寻常，或许是猜到了我的们打算也说不定。”
“那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站在你这边，还是做他的忠臣？”苏相立刻警觉了起来，面上浮现阴狠之色，“这次不同以往，他要是再敢任意妄为，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一个小孩子，就算猜出些蛛丝马迹又能做什么。”太后倒是不以为然，“我看他此举，要不然就是忽然想通了，真心为我奔走卖命。要不然就是想要借此避祸。他不能赞同我，但是也不能背弃咱们家，于是只能躲得远远的，一刻都不敢留在这里。”
“唉，”苏相听着这话，忍不住叹了声气，摇摇头，“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孙子，心从来都不跟我们在一处上。”
“儿大不由娘，由他吧。”太后没有儿女，于是在心里头一直将着娘家的侄儿侄女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这时候也只能这样给自己宽心了，“不过咱们做的这事情本来就是危险之极的，这孩子官声一向好，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连累到他，说不定哪个时候就要他替咱们保存一脉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苏相听了太后这番言论，却是极其不悦，“有我跟他爹，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你果然是想多了脑子糊涂了，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再躺躺吧。现在大臣们已经准备去皇帝那边问责了，一个时辰之后，你也该醒来见见那些忠心的臣子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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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借着安抚流民的名头去找人，可是苏立行的准备工作仍然很充分，不仅要了熬好的米汤，还从太医院调了一帮大夫跟他一起去流民点。
不过才半个晚上，饿不饿倒不一定，但是受伤的人肯定不少。等明天将胡人击退，开始打扫整个城市的时候，医工们会忙得脚不沾地，到时候那些伤不一定能得到救治的机会，所以还是趁现在能医就医吧。
苏立行的到来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苏立行一边跟着涌过来的人打招呼，安抚他们按照居住的坊市聚集，一边有条不紊的组织救助。赵荣琛则是换了身衣服，在着他背后扮做属官的样子，给着这些人登记造册。他记忆力本来就比别人好，运笔又快，这边人一抱完手中就已经记清楚，比带着一帮人还管用。
这么记了小半部的人，天色已经变亮了，院中的人疲惫不堪的纷纷睡去，苏立行揉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心里头充满了担忧，而赵荣琛则是精神抖擞的踏入了殿内，开始新一轮的登记。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凌巧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