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周福口中,林子衿得知那日那位老者正是周家掌管金融生意的楚主事。楚主事是周家资格最老的主事,在周家的地位可谓是仅次于家主,就连周家的主子都对他恭敬有加。
林子衿总觉得楚主事离开前对她的那一瞥,颇有深意。那一眼中,好像有着了然,也有着探寻,甚至还有一些欣慰。太多的情绪,让林子衿直到这事已经过去了二日,还是会让她时不时地想起,而每次想起,又让她费尽思量百般思讨。
算算今日已经是周天济离开的第三十四日了!每日清晨起床,林子衿都满怀期待,想着今日或许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到了下午她也暗自安慰自己,还有半日的时间可以等他回来;直至夜晚睡去,她也期望在她醒来时,他会立在她床前,笑着等她醒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竟越来越相信,只要等待的日子过完,他就一定会回来。还好,等待的日子并不难熬,有小玲、周福还有孩子们陪着她,让她有所依赖,就连她最担心的周家人,也因为她和谢冬生上次的老鼠战略,弄得偃旗息鼓,暂时无暇兴风作浪。
今日午饭后,大管家周福来看林子衿,并对她说了现在周老夫人那边的情况:周老夫人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前日被吓得不轻,但经过一日的修养调整,已无大碍。但周家的那些个公子哥儿们却没有如此定力,各各还是神魂未归、夜晚惊梦,还命人找来猫,专门对付老鼠。但谁知老鼠还没逮到几只,公子们的猫们却先掐到了一起,更是搞得人仰‘猫’翻、鸡犬不宁。这下周老夫人又要安抚处理各位公子的事宜,更是无暇顾及夺权的事。想象着周家各位主子丑态百出的样子,林子衿不禁轻笑出声。
“看来你过的倒是挺好的嘛,我还以为我不在的这几****会茶不思、饭不想,满脸哀戚呢!”身后传来自怜自怨的控诉声。
林子衿浑身一震,猛地回头:是他!真的是他回来了!就在他走后的第三十四天,就在她苦苦撑了这么久!在这几日里,她命令自己要坚强、要挺住!因为他需要的是能与他共同担当的林子衿,而不是唯唯诺诺,遇事只会躲在他身后的林子衿!
天知道她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
白天,在人前强装欢颜;夜晚,却窝在床脚独自心碎。而他,现在终于回来了,本该是风尘扑扑的人,却老神在在地倚在她的房门前说着嘲讽她的风凉话,依然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恶!看来这些时日自己是白担心了!
一时气不过,林子衿狠狠冲到周天济面前,轮起粉拳砸向他的胸膛,嘴里叫嚷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是说只去十数日、会尽早回来的吗?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日了?你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害得人家白白替你但心!”最后的话语结束在肆意横流的泪水中,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砸着他结实的胸膛,非要让他也尝尝和她一样的心痛!
周天济没有闪躲,任由林子衿尽情发泄,直到她累了收手,才将她抱座到椅子上,心痛地帮她揉搓着打红的小手,柔笑道:“我本来以为咱们久别重逢,你会热情献吻,哪知你却是母虎发威老拳伺候。”
“你!”竟然说她是母老虎!林子衿拿眼睛瞪着他抗议。
周天济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是逗你的,别生气了。连着赶了七、八日的路,我真的很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
“我送你回你屋里。”
“不要,我已经累得一步都走不动了,就让我在你这里休息吧?”
不合礼数啊,林子衿犹豫着。周天济见状指着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对她央求道:“求你看在我日夜兼程只为早日回来见你,已经累惨了的份儿上,你就答应了吧!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着,也不管林子衿乐不乐意,拉着她就往里间走去,到了床边,一脱鞋,和衣躺在床上。
一张床霎时被周天济高大的身躯挤得满满的,他向内侧拱了拱身子,一使劲,把林子衿也拉到床上,和他并躺在一起。
林子衿抬头刚要抗议,周天济右手大掌一挥,就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臂弯中,左臂顺势搂着她的纤腰,让她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他只咕哝了一句:“陪着我。”就睡了过去。
听着周天济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声,林子衿心中暖暖的:自己终于还是盼到了这个男人啊!现在的他,不是周家的家主,也不是商界闻名的冷血阎罗,他只是她林子衿的男人!她可以对他笑、对他哭、对他闹、对他恼,甚至还可以独占他!
待他睡熟,她微微起身,伏在在他胸前,看着他像孩童般的睡颜,不禁用小手轻抚他的五官:浓黑的剑眉此刻正舒展开来,往日神采飞扬的双目也已闭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映下两湾浅浅的月影,挺直的鼻梁、端正的鼻尖,再到他棱角分明、轻抿的薄唇,啊!这该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想要追逐的男子啊,而这个男子现在却独独钟情于她!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溢满她的全身,她满足地窝在他的怀中,用手臂环着他的腰身,带着微笑,随他一起沉沉睡去。
唇上一阵****惹得林子衿悠悠转醒,美目一启,便对上周天济温柔的双目,感觉他正用唇轻轻摩挲她的,她惊叫一声,没想到却叫他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他的舌尖立刻缠上她的,不停吸允缠绵。
热吻过后,周天济满意地看着她被他吻红的娇唇,满眼邪气道:“这是我昨天最想干的事,虽然晚了几个时辰,但能得到你这么热情的回应也值得了!”
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子衿气的忘了害羞,推开他,坐直身子,自顾自地下床洗漱。
周天济也不说话,只是在旁边尽心尽责地给她端茶倒水。待她梳洗过后,才问道:“要小玲准备早点吗?”
“我不饿,而且已经过了巳时了,马上又要用午膳,就不吃了。你呢?”
“我刚才已经用过了。”
既然这样,二人就该好好谈谈了。
周天济坐在窗边,向着林子衿张开双臂,她微微一笑,顺从地窝入他的怀抱,侧坐在他腿上。
他右手扶着她腰身,伸出左手轻拉她的右手与之十指相扣,柔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洛阳吗?”
她轻点头,他继续道:“为了你。”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虽然微讶于她的没反应,但还是按捺住好奇心继续道:“我去见了他。”了然于那个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林子衿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窝了窝。
“等我赶到洛阳时,那里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林家为了躲避疫情全家都已暂时迁到别处。一方面因为打听不到林家确切的去处,另一方面因为洛阳城封闭,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我就只能等他们回来。但是等过了七日林家全回来后,我才得知他并没有跟随林家一起走。你猜他人在哪里?”
“我家!“林子衿心里想道,但嘴上却未答话。
周天济不等她回答,径自公布答案:“你家!我没想到在洛阳城疫情肆意的时候,他不但没有逃跑,还竟然住到你家的院子中,而且一个随从也没带!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死!他想在他曾经最珍爱的家中死去,这样他就可以永远跟你母亲在一起了!”
林子衿低声道:“这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我猜度的。当我在你家找到他时,他正在对着你母亲的画像喝酒。衣衫不整、神情悲戚。起初他并不理我,但当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好友,并且告诉他你和若华的近况后,他才满心欢喜地和我说起你小时候的种种趣事。看得出他根本就没忘了你们,不是你想的那种负心汉。”
“你怎么知道?他那样只能说明他心中有愧。他一定向你说了他有多么多么后悔的话。”
“他一句此类的话都没有说过,他甚至只提起你们在一起生活的种种,别的话什么也没讲。我查了一下他当年离开你们时的事情,得知那年林家遭人暗算,生意投资全部崩盘,林老爷气急之下一病不起,眼看着林家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在当时,能够救林家于水火之中的只有在政商两届均有势力的钱家,而钱家开出的条件是要他娶钱家的三小姐!”
林子衿闻听一愣,抬头看着周天济。
终于上心了!周天济冲她一笑:“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钱家不顺势倾吞林家,反而会开出这个看起来像是摇尾示好的条件?就又派人查了查。结果是——”
竟然还学会了卖关子!打了周天济一记粉拳,林子衿命令道:“快说!”
周天济呵笑几声,在林子衿的怒瞪下,继续道:“原来钱家的三小姐自幼便与他定亲,谁知就在将要成亲的当月,他与你母亲定情,并最终娶了你的母亲。钱家失了这么大的面子怎能甘心沦为笑柄,他们悉心部署,终于花了七年时间扳倒树大根深的林家,并将一直待字闺中的三小姐嫁给他。后来林老爷虽然病好了,却落了后遗症,不能再操劳,现在林家的事物都由他打点。但钱家对林家的恨意很深,林家的产业实际上已经悉数落入钱家手中,他只不过是个拥有漂亮头衔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