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波的妈叫杨转过,是一个农村妇女,身体不太好,平时没啥主见,啥事都听孙旺财的,听了这事也想不通,不一会就感觉头重脚轻,头晕目眩。
孙旺财和孙红波急忙扶住了杨转过,把她扶到了炕上,孙红娟也过来了,给杨转过抚着胸口。
孙旺财指着孙红波的鼻子骂道:“****的,要是把你妈气出好歹来,我就杀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孙红波心想过,自己和红杏这事会遇到阻力,但没想到阻力会这样大,但一想,爸妈把自己养了这么大,好不容易熬到自己高中毕业,能为这个家出力了,自己却要离开这个家,去一个山旮旯里当上门女婿,换上谁也接受不了。
但是野猪坪的诱惑力太大了,有他的仇人,有他的爱人,有满山坡的树木,有优美的风光,他觉得自己就是为野猪坪而生的,要为野猪坪的人干点大事,自己的的人生价值,也只能在野猪坪才能体现。
孙红波一心要当红杏的上门女婿,把根扎在野猪坪,这次他回来,已经想到了爸妈会竭力反对,但他还是执意要去野猪坪。
孙红波说道:“妈,你别吓我,快点好起来。”
杨转过伤心起来,说道:“红波,你别去野猪坪当上门女婿,就算妈求你了,妈这辈子没求过人,就求你一次,你就答应妈行吗?”
孙旺财说道:“红波,快答应你妈,快答应啊。”
孙红娟也说道:“哥,你要是不答应,就会把妈气死的,下来的事再说,你现在先答应妈。”
孙红波说道:“爸,妈,就当你们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一定要去野猪坪当上门女婿,你们就别逼我了。”
孙旺财说道:“我们哪儿逼你了?是你再逼我们,你要不打消这念头,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这。”
孙红娟说道:“哥,你就别固执了,你看咱们家都乱成啥了?野猪坪的女娃有啥好的?能把你迷成这样?”
孙红波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的魂丢在野猪坪了,你们就是把我留在家里,还有啥用啊?你们想让我幸福,就别再拦我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孙旺财说道:“下跪也不行,趁早死了这份心。”
孙红波说完,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孙旺财的腿,哭着说道:“爸,你答应我吧,让我走吧,你和我妈生了我,就是想让我活的幸福,活的开心,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喜欢的人,就别拆散我们,求你了。”
孙旺财此刻心情也很难受,他是有两个儿子,就算放一个走,还有一个能为他养老送终,可一想到那是野猪坪,让自己的儿子去了,那还不受一辈子罪啊?再说,村里人咋看?娶不上媳妇了,要沦落到倒插门啊?
孙旺财长叹一声,说道:“红波,你的路是你选的,你以后是死是活,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走,你现在就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快滚!”
孙红波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谢谢爸,谢谢妈,我这次去野猪坪,还要办酒席,没一分钱不行,给我点钱,就当我借你们的,以后我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们。”
孙旺财说道:“你****的还有脸要钱?你有钱办酒席,没钱就别办了,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孙红波站了起来,回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出了屋子,不是他绝情,他也很爱自己的家人,但他现在必须这样做,也许多年以后,爸妈能明白他的苦心。
孙红娟叫道:“我哥还没吃饭呢,让我哥吃了饭再走吧。”
孙旺财说道:“我家的粮食没有多余的,不会让这个白眼狼糟蹋,让他走,看他一眼,我的黑血就翻。”
孙红娟急忙过去拿了几个馒头,跟着孙红波一起出来了,追上了孙红波,说道:“哥,你现在要去哪儿?”
孙红波说道:“红娟,我去找钱,去县城给你嫂子买一身衣服,还要准备结婚的酒席。”
孙红娟说道:“天这么晚了,你腿上有伤,到了明天在去吧?”
孙红波说道:“我现在是归心似箭,一分钟也不能等了,红娟,弟弟还小,你替我在爸妈身边多尽孝,以后家里有啥事了,就去野猪坪找我,我走了。”
孙红娟把馒头递给了孙红波,说道:“哥,爸妈这有我,你就别操心了,这点吃的带上。”
孙红波说道:“那我走了,你快回去。”
孙红波离开了家,一瘸一拐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凑了二百多块钱,然后去了县城,找卖衣服的地方,县城的成衣店都关门了,他叫开了一家店,为红杏挑了一身新衣服。
有了这身衣服,红杏就能穿上新衣服当他的新娘子了,心想红杏要是穿上这身衣服,那会更加好看迷人。
孙红波饿了,吃了一块馍,看到一家门前有一个自来水龙头,就灌了半肚子自来水,准备连夜赶回到野猪坪去。
他的腿上的伤口钻心疼,伤口有一寸多深,没有做任何处理,现在已经发炎了,每走一步,都会有血渗出来。
如果不处理伤口,自己就没法赶路了,说不定这条腿也会废了,孙红波就去找诊所,他记得县城南关有一家诊所,就一瘸一拐到了诊所,诊所的医生为他处理了伤口,用去了孙红波十三块钱。
这些钱对孙红波来说,特别珍贵,花掉了这么多钱,他就有点后悔了,疼就疼吧,忍忍就过去了,犯得着这样吗?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孙红波离开了县城,想抄近道回野猪坪,就踏上了崎岖的古道。
走了几里山路后,孙红波实在走不动了,看到古道边有一个村子,叫鬼张村,就去了村子里,在村里的大场的麦草垛边,拢了一堆麦草躺了下来。
今夜没有月亮,满天的繁星,他头顶上就是那道天河,他找着了牛郎星和织女星,心里欣慰起来,传说中的织女牛郎,王母娘娘为了阻断他们,画出了一道天河,只允许他们在七月七这一天见上一面,自己虽然苦点,但和牛郎织女相比,那太幸运了,从今往后,他和红杏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孙红波睡着了,他梦到了红杏,在梦里,两人开心在山坡上追逐嬉戏。
就在这时候,有三只饿狼出现在村口,在这一带,经常有狼群出没,祸害村里的猪羊,有一年,一个小孩就让饿狼咬死拖走了,所以村里人早早就关门睡觉,晚上出门都要结伴。
这三只饿狼,有一公一母,还有一只狼崽,饿狼进了村子,穿过麦草垛,他们好像闻到了孙红波的气味,都变得兴奋起来,在麦草垛里搜寻着,最后,来到了孙红波睡觉的草垛边。
狼崽已经急不可耐了,想对熟睡中的孙红波发动攻击,让公狼制止了,公狼还在观察,要试探眼前的猎物会不会对自己构成危险。
公狼和母狼慢慢走进了孙红波,然后一起向孙红波发起了攻击,咬住了孙红波的两只腿。
孙红波正在熟睡中,两条腿钻心疼了起来,他从梦中惊醒,看到身边有三只狼,顿时毛发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和两只狼搏斗,胳膊腿都让饿狼咬伤了。
孙红波看到旁边有一根棍子,抓在手里,向那只公狼头部打去,公狼头上挨了一下,惨叫了一声,但并没有退却,更加疯狂了,扑向了孙红波,咬住了他一只胳膊。
孙红波拼尽全力,用棍子扎向公狼的眼睛,公狼眼睛受伤,松开了孙红波,母狼一直咬着孙红波的腿不放,孙红波抡起木棍,砸向了母狼的头部。
公狼眼睛受伤,跳出了十几米远,哦哦叫了几声,母狼和狼崽退到了公狼身边,公狼掉头跑走了,其余两只狼跟在公狼身后,也逃离了村子。
孙红波感觉全身都火辣辣疼,胳膊大腿的肌肉都让饿狼撕裂了,皮肉外翻,鲜血直流,想站起来,可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他眼前直冒金星,眼皮沉重,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晕了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娃提着一个竹笼,来到麦草垛前捡柴火,看到了满脸血污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孙红波,大叫了一声,扔下竹笼就逃了。
这个女娃叫陈小静,是陈月红娘家哥的女儿,今年刚过十九,她就是陈月红要介绍给孙红波的那个女娃。
陈小静以前经常去大寨村的姑姑家,和孙红娟和孙红波都很熟悉,知道姑姑要把自己说给孙红波,这几天一直非常高兴,可现在她还不知道躺在麦草里满身血污的人就是孙红波。
陈小静跑回家,累得气喘吁吁,对她爸陈大力说道:“爸,咱们家麦草垛有一个死人,快去看看。”
陈小静的爸爸叫陈大力,妈妈叫秦淑兰,自己麦草垛死了人,对自家也是晦气,说道:“这个倒霉鬼,死也不找个好地方,偏偏死在咱家麦草垛,走,去看看。”
一家人到了大场麦草垛旁,陈大力看到了晕迷中的孙红波,说道:“是让狼咬死的,给队长说一声,让队长处理吧,这麦草不要了,等把死人弄走了,一把火把麦草垛烧了。”
陈小静说道:“爸,我看这人面熟,让我想想,对了,这人是我姑家村的孙红波,他,他咋死在这了?”
陈小静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却死在了自己麦草垛里,不由悲从心起。
陈小静嘴唇哆嗦,眼泪流了下来,说道:“他,他是孙红波,他来这,估计就是来找我的,可他为啥不进门啊,要是到了咱们家,也不会让饿狼咬死了,爸,妈,我以后该咋办啊?”
陈大力说道:“你和他八字还没见一撇,别把他和你拉在一起,他死了,你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啊?没出息。”
陈大力去找队长了,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要给队长说一声,然后他还得去大寨村,把这事告诉给孙旺财。
陈小静守在孙红波身边,大着胆子在他身上摸了一下,感觉到他身体还是热的,就去拭孙红波的鼻息,发现孙红波还有微弱的呼吸,这下陈小静开心极了,把她妈叫来,和秦淑兰连拉带抱,把孙红波带到了自己家里。
陈大力带着队长来到他家麦草垛旁,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四周找了一遍没找到,队长就回去了,陈大力想不通,难道死人又复活了?
陈大力回到家里,蓦地看到孙红波躺在自家炕上,顿时心里冒火了,叫道:“小静,谁把死人带进咱们家的?这有多晦气啊?”
陈小静说道:“爸,他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赶快想办法救人吧。”
陈大力惊讶说道:“没死?人都成那样了,还没死?”
陈小静说道:“爸,真的没死,他还有呼吸呢。”
陈大力过去手放在孙红波的鼻子下,感觉到他的气息,说道:“那好,我这就去请医生,不过能不能救过来,还要看这小子的造化,这块烫手的山芋,不能捧在咱们手里,她妈,你赶快去大寨,把这事告诉给孙旺财。”
陈小静的爸妈走了,陈小静端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擦孙红波脸上身上的血污,孙红波身上的衣服已经让饿狼撕烂了,露出一道道伤疤伤口,看到这些伤口,陈小静心里就难受。
陈小静大小就喜欢孙红波,每次到了暑假寒假,都要去大寨村,找机会和孙红波在一起玩,长大了,就更喜欢他了,一心想嫁给孙红波,姑姑陈月红知道侄女的心思,答应给他们做媒。
陈小静手托着香腮,爱恋地望着昏迷中的孙红波,被他的帅气深深吸引着,想着以后自己就要和他一起生活,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子一样,可现在孙红波危在旦夕,生死不明,她又紧张起来,期盼孙红波平安无事。
孙红波手指动了一下,嘴里也叫出了声:“红杏,红杏……”
陈小静急忙说道:“红波,你想吃杏子了?这季节哪有杏子啊,你该不是糊涂了吧?你让饿狼咬了,我爸给你请医生去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红波迷糊着说道:“红杏,我来了,咱们结婚。”
陈小静不明就里,还以为孙红波说的结婚,是跟自己结婚,心里更加高兴了,抓住了孙红波的手,说道:“红波,你放心,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跟你结婚,我要当你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你的。”
陈小静抓着他的手,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还能跟自己说几句话,可孙红波说完了那句话,又昏迷过去了。
以前,陈小静做过有孙红波的梦,在梦里孙红波真是个瞎东西,对自己又搂又抱的,自己醒来,全身就软瘫了,只要做过一次这样的梦,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可现实中,孙红波一次都没跟她这样做过,甚至对她笑一个都很吝啬,想自己不难看啊,为啥这个孙红波对自己不动心呢?
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尽管孙红波还处在昏迷中,生死未卜,陈小静的心里小鹿乱跑,想亲孙红波一下,就是亲了,孙红波以后也不会知道,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陈小静有了这个念头,立即就变得迫切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陈小静俯下了头,嘴巴挨在孙红波的嘴巴上。
孙红波动了一下,他感觉到有人在亲她,却把陈小静吓了一大跳,急忙和孙红波分开了。
陈小静更加紧张了,就像做贼突然让人抓住了一样,她坐在一边,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尽快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