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拿在手上打量片刻,点头道:“确是极好的东西,爱妃不介意朕把玩几天吧?”
“这旧物,臣妾怕污了皇上,皇上若是喜欢,命人往西域取几块回来不是更好?”
“无妨,朕也就把玩把玩而已,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余靖,把东西收好。”玄烨不等她再说便把东西交给了余靖,靳妃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御膳房刚送膳食来了,爱妃陪朕一同进餐。”玄烨搂着靳妃的腰进了侧殿,余靖立马拿着扳指来找君少卿:“君大人,这是靳妃娘娘拿回来的扳指,请大人鉴赏。”
君少卿重复翻看着,卓之恒看得焦急万分,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如假包换,而且这成色跟当年西域进供的琉璃玉是一样的,难道凶手真的不是索少伦?”君少卿颓丧地敲着头,好友的惨死让他感觉肩上的担子如千斤重,从未觉得查案竟是这么难的事情。
“不是皇贵妃,也不是靳妃,难不成是已逝的洛妃吗?”卓之恒一时情急,不禁脱口而出。君少卿给他递了个眼色,拧眉提醒道:“之恒。”
福全僵硬地笑了笑,瞬间收敛了异色,道:“无妨,大家一起讨论案情,自然是有话直说。”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京城中还有第四块一模一样的西域琉璃玉,或者洛妃娘娘的那块尚在宫中?”余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思考,福全定神想了想,回道:“这不是没有可能,西域琉璃玉虽说珍贵,可也不是只有宫中才有,只是成色一样的未免过于巧合,至于洛妃那块,当年云裳宫烧得火光冲天,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还在不在,如今真相未明,什么都有可能。”
“可是案子的线索只有这么一个,该怎么查?”君少卿茫然沉思着,侍卫进来禀道:“王爷,外面有一位冷公子求见,自称是太医院的太医。”
“冷月?他来这里做什么?”福全疑惑地看了君少卿一眼,接着吩咐道:“请他进来。”
“参见王爷。”冷月恭敬地行了一礼,虽然和福全无甚交情,可是基于他对姐姐如此执着的情感,他对福全还是很敬佩的。
一同到来的还有习欣妍,习欣妍看了看现场的气氛,走至君少卿身旁,安慰道:“君大哥,我听冷月说了纳兰侍卫的事,你们别太伤心了。”
“我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不会让容若枉死的。”君少卿愤恨地握紧手中的扇子,福全看了眼冷月身后的人,更是疑惑了,问道:“冷太医有何事求见?”
“下官知道王爷在查纳兰侍卫的案子,午后和格格在郊外游玩的时候,碰巧救下了一位西域商人,据他所言,说不定能为王爷提供线索,所以下官便把人带来了。”
本来茫然不知所措的人都面露喜色,纷纷看向冷月身后的人,福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什么线索?快说!”
“回王爷,小人叫木察布,是来自西域的商人,白天的时候有人来问我买西域琉璃玉,给了我很大额的银票,还派了马车送我离开,我本以为赚了一笔,便开开心心地打算回西域,谁知道马车走到半路,他们竟要杀我,我受了重伤,后来遇到冷公子才保住了一条命。”
“那你可知杀你的人是谁?”
“之前在街上碰过一面,他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可是他家的主人姓索。”
乾清宫中,高官云集,靳妃和皇贵妃在万众瞩目中徐步而进,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赐座。”玄烨语气平淡,靳妃环顾一周,没看见父亲索额图,加之殿内气氛怪异,已隐隐察觉不对劲。只见余靖看向门口,扬声喊道:“宣索少伦进殿!”
“姐姐,救我。”索少伦被侍卫押着进来,靳妃看得心惊胆战,焦急地起身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少伦是否犯下什么过错了?”
“靳妃不必焦急,孰是孰非,自有分晓。”玄烨给余靖递了个眼色,余靖随即端着托盘走至靳妃身旁,玄烨接着问道:“这枚琉璃玉扳指,靳妃可还认得?”
“这是臣妾昨日交予皇上的,皇上说要把玩几天。”靳妃强作镇定地回着,看着玄烨冰冷的眼眸,素来冷静的她不禁冒出星点冷汗。
“那靳妃说说这扳指来自何处?”
“皇上四年前赏赐臣妾一块西域琉璃玉,臣妾便命人做了这枚扳指,皇上怎么忘了?”
“是朕忘了吗?”玄烨不等靳妃回答,接着宣召:“宣裴钧、木察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恭敬地下跪行礼,裴钧不安地向索少伦递了个眼色,索少伦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木察布便是当日那名西域商人。
玄烨打量着靳家三人的脸色,问道:“木察布,你可认得这枚扳指?”
“认得,这是草民昨日卖出的,买扳指的人就是他。”木察布直指身旁的裴钧,玄烨为求确定,复又问道:“你肯定这是你卖出的扳指?”
“肯定,为了防止假冒,我们西域人都会在商品的花纹上加上店号的小字,我的店号是西域文‘木察’。”
“传译官。”
“下官参见皇上。”译官突然被传召,一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这阵仗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玄烨让人把扳指端过去,吩咐道:“译官,你看清楚扳指上可有文字?”
“是。”译官接过仔细看了看,回道:“回皇上,虽然被花纹遮掩了,可是还能看到上面刻着西域文‘木察’二字。”
“下去吧!”玄烨闭目扬了扬手,脸上满是失望。靳妃自知事情败露,急急地解释道:“皇上,臣妾……”
“你还有何话可说?”玄烨不想再听她辩解,转向富察懿吩咐道:“把东西拿过去,让娘娘好好看清楚。”
“是。”富察懿给下属递了个眼色,把证物呈上后,接着说道:“左边的是闯入刑部大牢的刺客遗落的扳指,作料是西域琉璃玉,中间的是四年前西域进贡的琉璃玉,属皇贵妃娘娘所有,经过鉴定,这两块玉不管成色、年份都是一样的,至于靳妃娘娘的这枚扳指,玉的成色虽然一样,可是年份却不同,是近两年才挖出的。”
“靳妃,朕当年赏赐的西域琉璃玉呢?你可知这是欺君?”
“皇上恕罪,弟弟贪玩,早几年已经把扳指弄丢了,臣妾爱弟心切,才会替他掩饰,皇上试想想,弟弟行动不便,武功平平,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闯入大牢,刺杀纳兰容若?”
索少伦早就吓得鼻孔都要没肉了,屁滚尿流地哀求道:“皇上,臣真的是无辜的,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啊……”
“皇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珍贵的琉璃玉,请来一个刺客绰绰有余了,再说,索大人身边的裴钧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事还用得着索大公子亲自动手吗?”佟国维意有所指地看向伏地而跪的裴钧,裴钧顿时吓得直叩头:“皇上明察,给草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闯入刑部大牢杀人啊!”
“一介莽夫还有‘不敢’一说?”富察懿冷笑一声,出列禀道:“皇上,裴钧出身草莽,闯狱杀人并非不可能。”
“皇上,我们索家冤枉啊,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靳妃声声呼冤,试图为弟弟洗清罪名,玄烨心痛疾首地回道:“你侍候朕多年,若是你一早跟朕明说,朕还能相信你,到了这时候,你让朕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