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色晚了，你不睡吗？”虽然巧音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小姐总是熬夜到三更，可是她仍然习惯性的问出口。
“我不困。”凡心淡淡的摇摇头。
瞧外面的天色，快要下雪了一样，冬季果然是容易叫人绝望的季节。
巧音和蓝玉对望一眼无奈的站在她身侧。
凡心摆摆手：“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王妃，你怎么了？”蓝玉蹲在她身旁握上她的手，晶莹干净的眸子里全是担心。
凡心温柔的一笑拍拍她的手：“傻孩子，去休息吧。”
“小姐...”
“王妃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好像很疲倦一样，真的不睡吗？”
疲倦？是的，心里有疲倦，她和玉旻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她再次摇头表示自己只想一个人待会儿就去睡，巧音和蓝玉才慢慢离开。
残烛相伴，她心中无限凄凉，一滴一滴落下的烛液像是她的泪一般，隐藏了最深刻的感情，浓到化不开。
凡心扭头看向窗边，真的开始下雪了，她裹了斗篷朝窗边走去，一瓣瓣白色的雪花落在青石板上，越积越厚，她猛然想起玉旻轩墙上的那幅仕女图，就算她有心摘梅，也无人观赏。
她踌躇片刻，取来一把油纸伞，沿了雪上的小路朝回笑轩走去。
玉旻轩的身影隐约被烛光打在窗上，她独自一人撑着伞在门前站着，紧闭着的门就像玉旻轩的心一样，不肯让她走进一步。雪花舞动着飘落，厚厚的朝单薄的油纸伞打来，一如凡心单薄的身躯承受着爱意的折磨。
她不敢上前，明明没有上锁，可是他威严依在让她不敢贸然的推门而入。
只有这么近的一段距离，她却犹豫了。
痴痴的守在门前两个时辰，她才悄然离去，冻僵了的身子像自己的心一样，饱藏了委屈。她含泪在锦被中轻轻的睡了过去。
*
“我看还是别告诉小姐了。”巧音犹豫的说，眉头紧紧的蹙起。
蓝玉轻轻叹了口气：“可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蓝玉你确定吗？”巧音拽了拽她的衣袖。
“我也是听那边的侍女说的，柳妃娘娘近来有妊娠反应，我看是错不了的。”
巧音急躁的跺脚：“都是王爷不好。”
“嘘，你轻点。”蓝玉忙止住她。
细碎的声音传进耳里，凡心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巧音。”
“小姐。”巧音上前一步。
“什么时辰了？”她轻声的问，却还是觉得疲惫不堪。
“巳时了。”
凡心慢慢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已经这么晚了：“你们刚才叽叽咕咕的说什么？”
蓝玉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低下头不吭声。
巧音也是为难的看向别处。
“出什么事了？”凡心不解。
“三小姐今天早上晕了，王爷刚才着大夫来看呢。”
凡心点点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大夫怎么说？”
巧音咬咬唇：“小姐...”
“王妃去看看便知，因为雪下的厉害，大夫才来一会儿呢。”
凡心嗯了一声，掀开棉被走下床来。
雪整整的下了一夜，凡心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雪花发出吱吱的声音，娇纵的日头躲在厚厚的云层后不肯露面。
蓝玉和巧音心中不是滋味儿的走着。
“你确定吗？”玉旻轩淡然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大夫点点头：“是的，确实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王妃真是好福气，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音柳的脸上全是幸福，玉旻轩的表情却依然淡然，淡然中藏匿的那一丝波澜谁也没有看清。
凡心愣在门外，脚尖踏在青石台阶上。
“小姐。”
“王妃。”
巧音和蓝玉担心的喊了她。
凡心扭头轻飘飘的笑着：“下雪的天就是有些冷。”她笑眯眯的裹紧了斗篷匆匆走开。
巧音和蓝玉紧跟其后。
天气真的很冷了。
她忘了，这些天来的甜蜜日子叫她忘了玉旻轩是个有诸多妻妾的男人，就算四位夫人他没有碰过，可是他还有音柳还有李霄雪，还有画中那个他珍爱的女子。
亭台楼阁中的颜色晦暗了许多，是不是又要下雪了呢？
鼻尖一酸，凡心闭上眼睛，停下急促的脚步。
“小姐。”巧音可怜巴巴的叫了她一声。
“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巧音还是个孩子，凡心不忍吓着她，睁开眼睛狡黠的一笑。
她不该忘记的。
*
玉旻轩和凡心整整三日未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玉旻轩自然也没有来找过她，只是音柳有了身孕的消息却在府邸里传开了，她的得意，凡心不必出门也是能想到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妃还有心情看书吗？”李霄雪人未到声先至。
凡心毫不在意的将书翻了一页，她是做不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做不到郁郁寡欢，她聪明的将心中所有的忧伤压了下来，细细的心交到书中那无数个交错的世界中去。
“能有多大的事，不就是音柳有身孕了吗？”凡心淡然的说着。
“我看你是不明白有了孩子对于女人而言是什么意思。”李霄雪单手撑在桌上不悦的说。
“你想说什么？宠爱？权利？地位？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她也一样是拥有的。王爷的心从始至终在谁的身上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已经看懂了呢。”
“你自然什么都不怕，你有王爷的玉佩和正妃的位置护着，她必然是伤不了你分毫，可我却不一样。”她微微动怒。
凡心哂笑：“你既然知道当初去招惹她做什么？”
“你！”李霄雪忽然转了脸色，“莫非是你一直在挑唆我们？”
“真是可笑，我将你们挑唆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像你说的那样，我已经有正妃的位置和王爷的玉佩了，别说她不能奈何我，你们联手又能将我怎么样？我有挑唆你们的意义吗？”
李霄雪无法反驳，只是憋着气将脸摆开。
“哟，妹妹这儿可真是热闹，不想我那儿，王爷交代我要静养，都快闷死了。”音柳威风八面的踏进来。
“既然王爷交代了，你还来我这儿凑哪门子热闹？”或许是女人的嫉妒心，总之此刻凡心不愿给她好脸色看，不愿好声好气的和她绕着弯子说话。
音柳一愣，转而笑开：“妹妹即便是嫉妒也别这么明显的表示出来啊，怀胎十月甚是辛苦，往后身子圆润了更是不能来妹妹这儿凑凑热闹了，当然趁着现在来了。”
凡心莞尔一笑，比绫罗绸缎更鲜艳：“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一日啊。”
音柳后退一步，脸色苍白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怀胎十月的辛苦不在于身体上，而在于...姐姐这么聪明我就不多说了，别回头丢了孩子又来说是我们陷害的，那可就没意思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亲骨肉，你竟然...！”音柳指着她的鼻尖怒了起来。
凡心将手里的书摔了下来：“王爷的亲骨肉？得来多不容易啊，你还不好好爱惜一些？”
李霄雪抿嘴一笑，她发现凡心这副伶牙俐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蓝玉送客，”她淡淡的吩咐，转脸看向音柳，“有时间来泼我的冷水还不如好好筹备一番，免得日后让我瞧见你更大的笑话。”凡心不悦的朝内室走去。
玉旻轩的亲骨肉！！！凡心咬牙切齿，嫉妒果然会让女人变得丑陋，她的神色黯淡下来，眸子像是失去了往日的灵性一样，没了光泽。惟儿的千言万语终究是没有起到作用，明知道嫉妒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可她还是恨了。
爱上一个永远没有结果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