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音，我会很仔细的考虑你的话的。”凡心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
巧音展露笑颜：“其实不管小姐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和蓝玉都会支持你的，如果王爷对小姐不好，离开就离开，小姐不必怕以后的日子会孤独，我和蓝玉会陪着你，随便你要去哪儿，咱们三个再也不分开。”
“傻丫头，你不嫁人了吗？”凡心宠爱的笑了笑。
“小姐，说句实在的，从前我挺想的，觉得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可如今小姐嫁人之后才发现不管有没有嫁人都一样有酸甜苦辣，既然是这样，那我要选择不和小姐分开。”
巧音长大了，凡心感慨的想着，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她身边嬉笑打闹的小丫鬟了，未来的日子里她将不再活在她的身影下，真真正正的独立起来。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蓝玉也抢着说，“从来没有碰见过像王妃这样的主子，好特别。”
“哦？我有什么特别了？”凡心笑眯眯的问，她突然发现，两个小丫鬟早就活在她心底了，她盼望她们有好的未来像是姐姐盼望妹妹一般。
“全天下的主子不都一样吗？哪里会将我们这些下人当人呢？其实我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早些年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爹爹不舍的才将我送来为奴为婢的，都说父亲重男轻女，可是我爹可疼我了，后来村子里闹了瘟疫他是要护着我和娘走才死在里头的，娘也殉情而死了...”蓝玉抹抹泪水，往事不堪负重，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滴落下来。
凡心心疼的搂了搂她，半响却说不出些安慰的话来，巧音也是瞧瞧的握紧了她的手。
蓝玉吸了吸鼻子：“爹说我从小就听话，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可准了，如今遇上了王妃，好吃好喝的待我，也没有朝打暮骂的，我爹娘在上头看见了一定会感激王妃的。”
“傻丫头。”凡心揉了揉她的发，都是些苦命的女子。
“小姐，羽夜楼你还去吗？”
凡心郑重的摇了摇头：“并不是凭着我的本事进去的地方，不去也罢，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待在里面，没事找先生学学琴其实也是好的。”
巧音低了头，鼻头红了起来：“小姐，对不起...”
凡心只是淡淡的微笑，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小姐，我真的是想你开心一点，王爷对小姐慢慢好了，可是小姐越来越容易喜怒不定了，难过的时候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我和蓝玉着急的实在没办法，蓝玉不会同意我去找王爷的，我只好偷偷去...”
“巧音，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凡心温柔的抚摸上她细嫩的脸庞，“我很感激这么多年来你都这样关心我，除了娘和乳娘以外，你比丞相府里所有的人都要关心我，包括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丞相。我很感激倾心院沦为冷宅的时候你没有像他们那样抛下我们母女俩，我...”
“小姐别说了。”巧音掩面呜呜的哭着，“尽是些咬文嚼字的话，让人心里酸的很。”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主仆三人一块儿在屋里哭啊。”乐惟儿笑眯眯的走进来，上前拉起巧音和蓝玉，“你们主子打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这么个哭法。”
“不是，王妃才不会罚我们呢。”蓝玉红着鼻子争辩道。
巧音拉了拉她：“这是小姐最好的姐妹，乔雪郡主，她和咱们闹着玩的，你还当真啊。”
蓝玉一听是凡心的好朋友立刻改了态度，俯身行礼：“郡主吉祥，蓝玉失言了。”
“郡主来了就好了，小姐这几日又有些不开心了，想来又要你来哄哄了。”巧音上前一步拉了拉惟儿的衣袖。
惟儿笑眯眯的让她们三个小姑娘出去玩了，转身坐在凡心的床榻边。
“王妃？您又哪儿不得意了？”惟儿歪着头打趣道。
凡心斜睨她一眼：“没个正经。”
惟儿掩嘴笑了笑：“同我说说，大清早上的你们这哭天喊地的什么意思？”
“你这算什么形容词？谁哭天喊地了？”凡心瞪大眸子看着她，“不过是觉得她们身世可怜罢了。”
“哦，原来是主仆情深啊。”惟儿摇晃着脑袋。“那巧音嘴里的‘小姐这几日又有些不开心了’是什么意思？”
凡心沉默下来，白玉巧手细细的缴着帕子。
“你这样一声不吭我倒是不明白了，莫非玉哥哥又欺负你了？”她什么也不说，惟儿只好瞎猜，可她一颗心全在十夫人和玉旻轩的身上，想猜，也不是那么难。
凡心叹了气摇了摇头：“不算是。”
惟儿收敛了笑容：“怎么了？”
“我有些明白你的想法了。”凡心细细的瞧了她的眉眼说道。
惟儿一愣：“你是说...已经沦陷了？”
凡心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已经爱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惟儿笑了起来，看不得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玉哥哥的人品没话说，和你也倒是般配。”
凡心又是摇头：“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深了。”
“他不爱你吗？”
“不知道，可能不爱，也可能是爱着的，可是他心里还有别人，音柳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凡心不肯再说下去，停顿下来。
惟儿理解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些棘手，情何以堪，你可得想清楚，若真真正正的爱了，便要舍得下这颗心去付出，忍受着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忍受着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你忍的了吗？”
凡心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惟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你别这样揪着自己的心，听我给你分析。咱们是不一样的，我是没路可走，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所以即便是付出也不会太过伤心。可你不同，你是可以选择的，若有一日你忍不了，后悔了，那...”
她聪明的收了嘴，她知道凡心听的懂她的意思。
凡心医生不肯，只是紧紧的锁着眉。
“你爱他吗？”惟儿柔声的问，想将她从深渊中引出路来。
凡心点了点头，此刻的柔弱如同待宰的羊羔一般，不知自己的心思，全然靠惟儿一点一点的逼出来。
“有多爱？没了他你会活不下去吗？”
“我不知道。”凡心摇摇头，“从来没有试过离开他，所以不知道真的要失去的时候会心痛成什么样字。”
惟儿拉下她想捂着耳朵的双手：“你别躲，好好想想。你渴望自由的生活吗？”
“嗯，从小就想，因为看透了他们所谓的忠义，觉得他们很恶心。”他们当中，惟儿知道，必然是包括了丞相的。
“离开了王府你会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扮个教书先生，收一些贫苦无依的孩子们读书。”
惟儿微微蹙眉：“就自己一个人？”
凡心抬眼看了看她，抿了抿唇：“还有巧音和蓝玉。”
惟儿点了点头：“你们三个人相扶相持的过一生，是这个意思吗？”
“嗯。”
“那未来无数的夜晚里，你会想起玉旻轩这个人吗？”
“会。”
她毫不犹豫的就给了肯定的答案，惟儿叹了口气，刻骨铭心了吧。
她也垂下了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原先她们都以为不会爱的，可如今陷入了这样的两难。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毕竟日日夜夜都能看得见他。”惟儿细柔的声音轻轻蔓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凡心垂着眼睑：“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一直以来我内心里抗拒着留下来的重要原因。”
“是什么？”
她抬头，脸上全是淡淡的忧伤：“他不肯要我，我几次想走进他的生活，可是他不肯要我。”
惟儿痴痴的愣住了，玉旻轩这是在逼她离开？难道她想错了？玉旻轩是没有爱过凡心的吗？
“你等着，我去找他。”惟儿决定要去解开这个谜团。
凡心拉住她只是摇头：“别去，惟儿，别去。他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明明对我好，明明心里是有我一席之地的，可是他不肯让我走进他的生活里，或许时至今日他心里也只有画上的那个女子而已。”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惟儿烦躁的蹙眉。
凡心反而淡然开来：“我见过了，他独自一人在房里的时候作着画，画着画着便成了一个女子的轮廓，我看到他望着她时的柔情，我猜想，就是那个女子错不了了，真美。”
“美？”惟儿反问，她倒是从来没怀疑过那个女人不美，“除了美就没有别的了吗？”
“一幅画而已，我哪儿能真的看清楚一切呢？”
“你让我去找他，问清楚了也免得你独自一人在这里落泪伤心。”
凡心还是摇头：“你别去，让我好好想想，再想想。”
伊人憔悴，惟儿心中不忍，不知玉旻轩有朝一日会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