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微微一笑,显是对我的创意很满意,她对竹儿说:“把发簪取下来,拿几个淡色的小发花别上就行了。”我会心一笑,公主也很有品味。头发梳好后,公主挑了一套淡粉色的纱裙和一双淡黄的绣鞋。今日的公主一如往昔的素雅适淡,只是头上怒放的牡丹衬托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妩媚来,让她比往昔更加动人。
王府一家人准备停当在王府门口上马车缓缓向皇宫驶去。待到了皇宫门口,一行人下了车,众多女眷走到一起,我不禁为公主的美丽得意起来。看看她们,哪个不是珠光宝气,浓妆艳抹,尤其是乐阳公主,她发髻高耸满头都插着发饰,唯恐戴不下似的。在她们中间,平阳公主虽只略施粉黛,着装素雅,却格外的吸引人,以至于领路的太监看了她也不禁呆了。
乐阳公主哼了两声,对领路的太监说:“怎么还不带我们进去?”
那太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说:“小的这就给王爷领路。”说着当先而行走进宫去。
皇宫甚大,一进来便让人有一种威严的感觉,尽管我心中充满好奇,此刻也不敢说一句话。领路太监带着我们左拐右弯地走着,王爷看了看四周问他道:“我们是在哪里见圣驾?”那小太监头也不回细着嗓子道:“圣上今日要在沉香亭赏牡丹,让王爷一同去赏花。”
又走了一会,进了一个大园子,园内一个大湖,湖中一个大亭,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亭中灯火通明,直把湖水都照亮了一片。亭子四边都有弯弯曲曲的小桥通向湖边,此时的湖上漂满了荷叶,叶中有几朵莲花盛开着,风儿一吹飘来阵阵幽香。
那引路的小太监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禀报皇上。”说完匆匆往湖中小亭走去。没一会子,暗淡的月光下,只见一人大步而来,还未走到跟前便已高声道:“哎呀,王爷来拉,小的在没此等着王爷真是该死!”他的声音尖细,倒和那小太监一般。
王爷忙答道:“高公公是服侍皇上的人,怎能在此接我们呢,公公太客气了!”
这时那人走近,我才看清他的面貌。只见他身材微胖,一张脸皮没有一根胡须十分的白净。他的五官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举手投足间却威风十足,光看王爷对他的态度就知他一定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暗想,他一定就是高力士了。
只见高力士满脸堆笑,指着河岸的另一边道:“皇上正和贵妃在那边观赏新植的牡丹呢,王爷一家车马劳顿,先上亭中吃些东西吧。”于是一行人跟着高力士沿着小桥往亭子走去,到亭前我抬头上看,只见亭上写着“沉香亭”三个大字。
亭中瓜果糕点无不精美,众人在桌前坐下也不敢多吃,只稍稍吃了几口。不多时,几个下臣陆续来了。李修远坐在平阳公主身边,眼睛紧盯着为首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咬牙低声道:“杨国辅那个奸臣也来了!”我向那人看去,只见他身穿文官服侍,身材敦实,昂首阔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其他几个官员眼在他的身后,唯唯喏喏的。
杨国辅倒也没有嚣张到目中无人的地步,见到王爷坐着,马上一改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满脸堆上笑来,对王爷行礼笑道:“原来王爷也在此,真是有失远迎了!”
王爷不失礼节地点了点头,态度有些冷淡。杨国辅似是没有察觉到王爷的疏远,挨着王爷身边坐下了,眼珠子在桌上众人间一转,便挑到称赞的对象:“乐阳公主真是一日美过一日啊,连牡丹都要感到羞愧拉!”
乐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故意把头上的金簪摇得乱颤,在烛光下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她媚声道:“小女子如何能和牡丹相比,这辈子能及上贵妃的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拉!”
“乐阳公主说笑拉,这样的美人儿,我如何敢比!”一个清脆娇嫩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说道,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笑声浑厚而不失威严。不知何时,亭子另一边已走进了两个人来,男的高大威严,女的倚在他的身边,体态丰盈柔若无骨的样子。
众人一惊,忙起身接驾,我也随着众人一起拜倒在地。只听唐玄宗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了,快起身就坐吧。”众人这才起身,却不敢落坐。直待皇上在另一桌坐了,大家才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
我抬眼偷偷打量李隆基,按理该是六十出头的人了,但容貌看上去才四十来岁的样子,一部黑髯在颏下飘着,自有一番威严。他身边的女人则是另一番风景了,虽说身材是略过丰盈,可是凹凸有致,肌肤在烛光下如若凝脂。再看脸庞,饱满圆润,五官细致如瓷偶,一双媚眼似睁非睁,眼波荡漾之间让人酥骨。这个女人不似平阳公主般淡雅,也不似乐阳公主般艳丽,但是自有一段风流在她的举手投足间展现。正是这样的可人儿,这样的气质,才是集帝王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啊。
李隆基对众人笑道:“怎么,没人愿跟联一起坐?皇弟,你来陪联坐吧?”
王爷走过去坐下了,皇上又笑道:“平阳,你过来,今天你可算是个主角了。”
平阳公主站起身来,微微一福,缓步走过去,仪态大方得体。我愣在当地,不知该不该跟着一起过去,正犹豫间,只见李修远悄悄向我摇了摇手,我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地,老老实实地站在当地。
只听杨玉环啧声赞道:“公主真是美若仙人,让奴家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拉。”平阳公主微微一笑,回答道:“婶婶说笑了,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哪里能说是美呢。”她的口气中有一种和亲人说笑的亲切,这一声“婶婶”让杨玉环眉开眼笑。
李隆基也“哈哈”笑起来,道:“小丫头也要嫁人拉,尚书家的公子一表人才,不错啊!”
公主一脸娇羞道:“伯伯莫再笑冰心了。”她对皇上都是用家里的称呼,听起来特别亲近。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平阳说话总是让联听得这么舒服,这一声伯伯可甜到我心里去拉,这么个乖巧的侄女,你的婚礼,我这个当皇帝的伯伯岂有不大大操办之理!”
王爷在一边忙说:“也不必过于劳心了皇上,我们会把一切办好的。”
皇上大手一挥:“这事我自有道理,你们不必多说了!”口气中有一种让人不可拒绝的气势。他扭头住亭外看了一眼,高力士察颜观色,忙大声叫道:“奏乐……”。
亭外的岸边早有乐队排列着了,一听令下,马上就奏起清扬的乐曲来。我正惊喜地想要欣赏一下唐朝的乐曲,却听皇帝皱眉道:“叫李龟年来!”
一声令下,节节相传,不一会,一个人小跑着进了亭来。此人身材适中,长相儒雅,甫一进亭就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些许惶恐:“小的李龟年拜见皇上!”
李隆基轻“嗯”一声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