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尴尬地摊开手：“齐少爷，这生产的事情我确实不在行，不过既然护士说还没到时候，我想还是再等等吧。”
“是啊，子洵。看你这么毛糙，若汐可怎么安心呢？”子伶道。
不过说归说，在场的众位女子除了齐夫人外，谁都没有生养过，看若汐痛苦挣扎的样子，也个个吓得不轻。
若汐勉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子洵，我没事，我忍得住。”
子洵愁眉苦脸地看着她：“早知道让你这么遭罪，我还不如不要这个小东西了。”
“胡说！”齐夫人顿时火了：“你个混账小子，疼媳妇疼到连儿子都不要了！你不要，我要！”
子伶扑哧一声笑出声，身边的悦然却默默地低下头。她想起子钧说过的，原来他也曾和子洵一般想，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他是齐家长子，如今子洵都快做爹了，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她叹了口气，好在前段日子，他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药也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只要再等上一段时日，相信她也能和若汐一样做上娘。
她羡慕得看着若汐在被单下高隆起的肚子，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响亮的靴跟碰地声，一群士官列队走过来，把守好整条通道。
“大帅！”他们齐刷刷地敬礼。
房里的人，除了副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只听几声脚步由远及近地传来，新任的南部督军楚沛楠大踏步地进了门。
子洵不悦地瞪着他，他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径直走到若汐的床前，俯下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丫头，怎么样？肚子很疼吗？”
若汐看他露骨的样子，真是窘到了极点，把头一个劲地往后缩，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还、还好。”
“去叫护士来，就守在床边。什么时候行了，就马上送进去。让史密斯大夫随时在手术室待命，我不要让岑小姐吃一点苦。”他皱着眉头，对副官吩咐：“还有，告诉他们，用一百二十分的仔细待她，如果她和孩子出了什么事，就不用活着出来了。”
“是。”副官恭敬地点头，转身就走。齐夫人非常不满地瞪他：“大帅，您不觉得对我儿媳关心过甚了吗？”
沛楠冷冷一笑，直视着齐夫人，半天不说话。齐夫人被他慑人的目光吓得咽了口唾沫：“你，你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但我也不喜欢别人管我做的事。”沛楠说：“齐家和我们楚家好歹还沾着亲，你家老爷也算是为我军出过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失礼的。但……”
他顿了顿，笑起来：“我想做的事，你最好别拦，免得我不高兴，误伤了谁。”
“楚沛楠！你不要欺人太甚！”子洵气得站起来要和他拼命。沛楠笑得更加厉害：“齐子洵，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你拿什么和我比，比射击、比骑马、比金钱、比势力……还是比空手肉搏啊？”
他笑得前仰后合，忽然，他收敛笑容，向子洵逼近一步。
“德哥哥，别……”若汐痛楚地唤了一句：“别……吵了。”
沛楠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冷哼出声：“我就知道你要护着他。”背转手，冲他冷瞄了一眼：“齐子洵，我给丫头一个面子，不和你计较。你给我听清楚了。”
他和子洵擦身而过，在耳边留下一句话：“你占着我的小丫头太久，如今我要亲手讨回来。”
子洵、悦然和齐夫人闻言全部愣在当场，若汐窘迫地几乎要钻进被子里，只有子伶如同雷击一般地呆立着。半晌后，她忽然醒悟过来，匆匆地追出去。
沛楠面色不善地立在门外百米处，她鼓起勇气，慢慢地走近。他猛然回头，看见她已流出眼泪。
“德昭，你，你怎么会和若汐……”她几乎要瘫倒在地，只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哼。我怎么就不可以和她……”他冷冷地答复：“若论起相识的时日，齐子洵还要排在我后头呢。要不是丫头一心护着，他哪里还有命在？”
子伶呆呆得望着他，他的脸上尽是怨毒，嫉妒把他的双眼都烧到通红。他就那么杀气腾腾地直视着她，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房中的齐子洵。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她低声抽泣：“原来，你爱的是她。”
“我一直爱的就是她。”沛楠说：“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替我守住齐家，将来，我们也不是没可能。”
“你撒谎！我刚才看出来了，除了她，你的心里不可能搁下任何人。”她幽幽地哭起来：“德昭，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子伶，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原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如果你受不了，我可以立刻收手，助你离开齐家。你……要吗？”
子伶痛楚地摇头退了几步，捂住脸，哭着跑出去。她的背影，在风中单薄得可怜。
沛楠看她远去，不由得讥讽地摇摇头：这个傻女人，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是不肯和他了断。看来这次，他真是找对了人。
忽然，房里传来若汐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接着，护士推着她的床，飞快地跑进手术室。
门上的灯亮了，子洵一家被关在外面。
沛楠站在过道里，子洵守在手术室外，就那么怪异地对峙着。一干人焦急地在外面候了四个多小时，子洵已经把脸都急白了，沛楠则背着手，开始在原地绕圈。走了一会儿，他向副官伸出手：“烟。”
副官为难地提醒他：“大帅，这里是医院。再说您的身子也没全好……”
“少他妈的废话！”沛楠顿时火了：“拿来！”
副官只得把烟递过去，他夹出一支，手微微得抖。自打投靠父帅以来，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他。但在此刻，他绝望地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他心爱的女子在里面受苦，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齐子洵，你这个混蛋。要是丫头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一家陪葬。他担忧得连手都不听使唤，啪嗒一声，烟掉在了地上。他烦躁地一脚踩上去，把它捻成了一堆碎末。
“你给我叫个护士，马上消毒进去。告诉里面，每隔半个小时，必须出来回报丫头的近况。再这么干等下去，我真要疯了。”他咬牙冷声吩咐道。
副官无奈地应了声，跑去找护士。子洵抱着头，整个人都在颤抖，悦然不忍心，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洵，没事的，她一定没事的。”
“嫂子，我害怕……”他可怜兮兮地问答：“怕汐儿出什么事。她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我真不知道生孩子会那么难，我以为……最多两个小时就……”
齐夫人目睹了方才沛楠和若汐暧昧的对话，又看到子洵担忧地好似要晕过去，忍不住心头火起，厉声斥责道：“不过才四个小时，就痛死她了？我告诉你，以她那种窄小的骨盆，八个小时能出来，已经是幸事了。”
悦然无奈地看着她，心中暗想：你是不吓死自己的儿子，不罢休啊。
子洵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一边捂住脸，一边轻声唤道：“汐儿，汐儿啊。”
楚沛楠本就心烦，听到他和死了人似的，在那不断得哭，恨不得立刻掏出枪就把他崩掉。
“齐子洵，你给我闭嘴！丫头还在里面情况不明，你在外面嚎什么丧？”他恶狠狠地大叫：“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