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立马就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在圣上面前好好出息一次。
众所周知,泽王一向严厉沉稳,虽性格冷淡,而且办起事情来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对下属管制甚严。
接下他的活儿,找着他的法子做,不说是光宗耀祖,怎么地也比自己做事情要来的顺手简单,至少完事之后也会被圣上功勋加身,成绩显赫。
更有多事者猜测,是不是皇上不想让老四这么威风,所以才故意在和离的事情上面,不给他留一点颜面,甚至刑法加身,让他出不了门,管不了事儿,立不了功。
有人顺口那么一说,有人就顺耳那么一听。
于是咱们太子殿下和张太尉就屁颠屁颠的管着那江南水灾的事儿去了。
没过半个月,咱们屁颠屁颠跑去江南的太子殿下和张太尉就用同一个部位滚回来了,两人屁滚尿流的跪倒圣上面前,不明白这一趟到底出了什么事。
赈灾的银子莫名其妙的被路上的山贼抢走了,粮草因转移不急被淹了,前去赈灾的一百多号人瞬间变成了灾民。
于是,两人低眉顺眼的跪在了圣上面前。
谁知咱们天子大人手一挥,银子没了?自己掏腰包,国库没有。粮草没了?自己掏腰包。粮仓没有。没有船?自己掏腰包。天王老子这里没有。
于是,两人将家底都快要掏空了,才把江南那不大不小的水灾搞定。
煜王和泽王两兄弟却在家里品酒下棋,而宁醉容宁大小姐则恭恭敬敬地在一旁斟酒服侍,装作没有听见两人的唇枪舌战。
“老四真是好样的,成了咱们荆国第一个被休夫的男人。不错不错!”狐狸一边说,一边将头偏向正在斟酒听到这句话手一抖的倒霉的宁孩子。
“二哥流连风雨场所,被各大红馆头牌所痴恋,当真是风流潇洒,荆国第一美男子呢!”泽王一张薄唇怎能说的过那老狐狸,这话说出来,更像是赞美了。
“多谢四弟誉赞!哈哈哈!”老狐狸似乎心情很不错。
而泽王殿下则是有求于人,当然是一把死亏吃到底了。
原来是皇帝老头最近因为太子和张太尉将泽王遗下的事情自掏腰包全部办好了,于是龙颜大悦,心情一好,就又开始选妃。当然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咱们亲爱的泽王殿下。
不过呢,泽王殿下命不好,据说克官,娶了宁家小姐,宁尚书被贬职流放。取了张太尉之女,张太尉家家底都快要掏空了。而现任王妃张莹莹也一个劲儿地在府中闹,不肯泽王再纳妃,怕自己泽王妃的地位不保。泽王殿下因为这事儿,很不高兴,于是就来管煜王要人。而且点名要前妻宁醉容宁大小姐,因为她上能抗旨,下能治家,若要纳妃,非她莫属。
哪有人这样,非要娶自己前妻的!
宁大小姐,一杯凉茶狠狠的放在了桌上,茶水四溅,不可能!
而泽王殿下眼眸一垂,战场鬼刹附身,没有什么不可能!
“四哥,你这样岂不是与二哥挑明了?”瑞王与他们家墨韵先生一脸悠然的坐在泽王府中。
“二哥要借我将这些年在朝中的力量慢慢收回来,即便是我拆了他的煜王府,他也不会怎样。”泽王脸色并不太好看,他想到那日当着二哥的面,她竟然当场拒绝,他知道他赶她出府,害她胎儿是自己的不对,可是那孩子也是他的啊,难道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就不疼吗?那四十鞭刑打在自己身上,每一鞭子,他都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做的孽,每一鞭子,他都告诉自己,这是她不能原谅自己的痛。
可是那江山,是他本来就卸载不下来的责任。外人以为皇帝不喜欢他,处处打压他,怕他谋反篡位。可是那只千年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是在借着自己消灭朝中的外族势力,攘外在前,安内在后。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们兄弟之间也会点燃战火,这手足相残的史诗是每一个朝代就不可避免的。
她告诉了自己那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难道不是信任自己吗?
她在二哥的身边,难道不是像原先计划好的那样吗?双方互取利益吗?
可是为什么他看到她那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就会心如绞痛,那双水雾迷蒙的黑眸中到底是策划了怎样惊天动地的阴谋,他不会相信她所说的,仅仅是为了帮自己夺了江山,然后让她亲手手刃那人的头颅。
而二哥看在她眼中的一抹难得的柔情,到底是什么?是爱?是恨?是深陷其中的眷恋,还是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倚靠?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心绪不宁的?”瑞王搂着自家爱人的小蛮腰,从墨韵身前出声唤回他的思绪。
“墨韵,你觉得宁醉容这女人,如何?”泽王微微摇摇头,并没有理会瑞王的叫唤,而是一脸迷茫的将实现落在了靠在瑞王身后的墨韵身上。
墨韵一向心思细腻,怎可能不知道泽王语中的意思。
他放开手下的瑞王,自己挑了一张椅子在石桌面前坐下,“是个奇女子,一颗七巧玲珑心。”他顿一顿,看着微微出神发怔的泽王,又继续说,“代主出嫁,绝非是偶然,龙嗣被害,也有其中玄机。而至于投奔煜王,这一点墨韵就不清楚了。”既然人家问了,就必须说出人家想听的,至于人家不想听的,他也犯不着自作聪明的说了出来。
“心思微妙,性格多变,看似柔弱女子,其实,却最擅长以柔克刚,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说话是是瑞王,他最近越来越觉得那个宁醉容是不泛泛之辈,就算是男子,闹到她那种地步,还能坦然处之的也没有几个,可她区区一个女流之辈,却忍下世人所不能忍,受下世人所不能受,总有一天,她将会将自己隐忍的那些,全部爆发出来,成为世人所不能抵抗的力量。
“四哥——”瑞王嘴角动了动,良久,那句堵在他心坎上的话终于问了出口,“当日赶走她的,是你,今日要娶回她的,也是你。为何?”
泽王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像是不懂得他为什么这样问一样,他原本刀刻一样,五官分明的脸上氤氲起沉沉雾霭,挥不去,也散不开。那一张明灭之间浮华的面容上溢满了惨淡的迷茫。他觉得自己的双眼都快要看瞎了,可是还是看不清那女子沉醉平和面容之下积郁的浓重忧伤。像是一场梦,在前生明明已经结束,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仍然深陷其中,手脚皆被束缚,无法挣脱。
“赶走她的,不是我啊……”泽王眼角隐隐有些干涩,他说,“是她自己。”
那一日,室内朱红纱曼散落,绯红罗帐与门缝中吹进来的凉风缠绵纠葛,金色香炉里,是让人微微熏醉的香溢满室。在那散落下来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的帐帘之后,她兰香一样的气息在身上反复萦绕。在他就要在这罗帐朱嫚中醉死的时候,耳朵里面那霏糜的嗓音轻轻说了一句话,让他顷刻之间,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