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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玫瑰色葬礼(2)

昏黄微暖的灯光,蔚海蓝就这样站在他的前方,他只需要再往前跨上一步,就可以碰触到她。可是他却突然踌躇不前,她的笑容真美,微微勾起的唇角,恰到好处的温柔,雷绍衡却觉得她是那么遥远,像是泡沫,一碰就会消失,仿佛快要失去。

雷绍衡骤然眉宇一凛,沉声说道,“穿件衣服,跟我走。”

蔚海蓝依旧是笑着点头,乖巧地闷声不语,果然从衣橱里取了件厚实温暖的外套穿上,而后又回到他的面前。

雷绍衡这才揽过她,带着她慢慢下楼。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可能有变化。

可是每一个夜里,万京娱乐城却依旧是歌舞升平。谁管那些生死离别,谁去在乎今天谁破产谁暴.富谁跳楼谁结婚,到了这里,外边儿的痛苦喧嚣全都是云烟,这里就是寻欢买醉的地方,忘记烦恼忘记忧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烟花之地,一片霓虹闪烁。

最上边的那间特级包房,只要是常来万京的老顾客,不用多说自然都知道。

那是万京老板秦臻的专署。

“雷先生您来了!”

“雷律师,晚上好!”

“一会儿得喝上一杯,雷律师!”

从进得万京起,便有人认出了他,不停地有人打招呼。

今晚的雷绍衡却不似从前,那样绅士地回以笑容,或是打诨应上几句。他搂着怀里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前行。众人不敢再多话,也是识趣得紧,全都瞧出他的神色不对劲。又瞧瞧他护着的女人,一闪而过的脸庞,虽不是倾城的女子,可却有别样的韵味在其中。

两人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众人免不了嘀咕几声。

“雷先生!”服务生低头呼喊,将大门左右推开。

映入眼底的是那间熟悉的包间,却不似从前有那么多人聚集,也没有了以往玩乐的氛围,甚至连音乐都没有响起,安静到近乎压抑窒息。视野瞬间开阔,那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墨黑头发,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可以阻挡他太过锋利的眼眸,却无法阻挡他眼底的寒光。整个人太过肃穆冷漠,彰显出气势。秦臻就这么坐在那儿,瞧见了他们,徐徐起身。

蔚海蓝不仅瞧见了他,却也瞧见了另一个人。

身旁的另一座沙发,坐着路嫣。

路嫣低着头,长发落在两颊,衬得她那张小脸更为楚楚动人。她不曾抬头,又或者是不敢抬头,双手平放在腿上,不安地扣在一起,大眼睛很漂亮,眼中闪烁着惶恐,她很是胆怯,不敢再有半点的狂妄娇纵。

雷绍衡搂着蔚海蓝坐下,四人算是面对面了。

秦臻终于开口,“我把路嫣给带来了,今儿个早上的事,是她不对。”

秦臻扫了眼路嫣,沉声命令,“还不快道歉。”

路嫣乖巧地站起身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一样,低着头说道,“蓝姐,对不起,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对,请你不要生气。”

蔚海蓝哪里见过路嫣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绝色的,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可是她也知道,她其实是骄傲的,好强的,甚至是会闹脾气撒泼的。咖啡馆那时,她就已经领会过她的蛮横了。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哪怕曾经是面临打官司的境地,路嫣都不曾软过声,现在却这样向她道歉。

她和秦臻究竟是什么关系?

路嫣,秦臻,雷绍衡,他们三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竟然还对她用了敬语?

蔚海蓝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却已经波涛汹涌。

路嫣见她不应声,更是惶恐,又是继续道歉,急切地说了一堆,口齿都有些不清,“蓝姐,早上的事,请你不要生气。我全是乱说的,你不要放心上,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大哥绝对没有去搞那些事的,没有做的,你不要信我胡言乱语,全都是我乱说的……”

路嫣语无伦次,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句。

蔚海蓝漠然地瞧着她,嘴角的那抹弧度渐渐飞扬。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滑稽。

今日早上,她还那样断定地斥责揭开不为人知的真相,一口咬定他脱不了干系,这才隔了多久,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她迅速推翻了先前所说的话语,颠倒了黑白,是是非非让人瞧不清楚。

那一声“大哥”又是多么的讽刺,让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砸了一块大石头。

路嫣还在那里不断道歉,听得她烦乱,蔚海蓝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声,“够了!”

路嫣一下收了声,只是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大哥,路嫣也已经道了歉,这事儿能不能算了。”秦臻漠漠说道,却也是在替她求情。

蔚海蓝彻底晕了,这是什么和什么?

秦臻居然也喊雷绍衡为大哥?

蔚海蓝瞧着他们两人这般情形,当下将他们看成了一对儿。

如果不是,怎么会让秦臻开这个口?

可他们到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猛地回忆起那场不了了之的官司,当时路嫣和沈逾安一起去了事务所。依着路嫣那时的脾气,沈逾安也还有后台撑着,就算是打官司,也不过是赔偿精神损失费,再大不了就是声明道歉。可是路嫣却来了,她来向她道歉。

那时候蔚海蓝只以为路嫣是听从了沈逾安,也不想惹麻烦事儿,又或者是沈逾安念及旧情,不想闹大。

现在想来,其实很简单,看来是有人让她去的。

真像是一部电影,一场无间道。

蔚海蓝缓缓起身面向路嫣,而她略微低着头,并不敢正视她,也许是更怕触及到对面的那个男人。

蔚海蓝瞧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这个曾经在他口中被呵护的女孩子。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路嫣如果做了什么,我代她向你道歉。她是个挺善良的女孩子,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要是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面去。

她无心的,你不要生气……

沈逾安曾经说过的话语还在耳畔盘旋,现在只觉得讥讽到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若是有坟墓,若是可以找到他安睡的墓碑,蔚海蓝一定要问上一句:逾安,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蔚海蓝想到过往种种,轻握拳头,那一天她有多用力打她,她就该还她几分力道。路嫣就这么站着,她也瞧见了握起的拳头,当她以为自己要被打的时候,蔚海蓝却笑了,她偏偏没有动手,那笑声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真是瞎了眼。”蔚海蓝轻声说道,那么淡漠的口吻,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一句话却比煽耳光更加猛烈,路嫣心中一击,像是受了重创,眼底蓄起泪水,唇都开始颤抖。

自始至终,雷绍衡不曾说过半个字。

待她由王珊陪同而出,雷绍衡终于开了口,他冲着路嫣道,“这声大哥还是免了,我受不起!”

雷绍衡亦是起身,撂下这么一句,“老二,管好她,再有下次,就算是你,也保不了她!”

人走得匆匆,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

秦臻点了支烟抽上一口,漠漠说道,“明天你就走,随便去哪个国家,旅游念书,全都由你,短时间内不要回来。”

路嫣什么话也不说,眼泪却簌簌落下,不知是因为被打的疼了,还是因为委屈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

哭声嘤嘤响起,夜已经深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打着车灯,前方的车辆驶来,照亮两人的身影。

他们并肩而坐。

雷绍衡目视前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瞧她,她的侧脸很安宁祥和。为什么不开口询问,为什么那样安静,为什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而他的眉宇皱得更拢,她太过正常的反应,此刻显得那样怪异。

雷绍衡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她却机敏地侧头紧盯他。

那目光除了冷,还有惧意。

她在怕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

雷绍衡不动声色地收回,只是从烟盒里取了支烟。抽上一口,压下胸口的窒闷,烟雾缭绕,盘踞在面前。她已然侧过头去,又望向了窗外。可是拘谨的姿势,身体曲线都是那样紧绷,像是随时都在防备。而他想到那日的粗鲁对待,眉宇一皱,又是狠狠抽上一口。

他送她进园,又是送她回苑,更是亲自将她送到屋门口。

蔚海蓝安静地走在前方,雷绍衡就跟在她后边。

她拿过钥匙开了房门,刚一推开,他却从后边抱住她。有力的臂腕,将她轻轻抱住,他没有用力,就只是环过她,她僵直了脊背,他躬了身子贴合她娇小的身形。她的手扶着门框,不自觉地紧扣。

他只是一个呼吸,落在她的脖子,灼.热的气息让她惊惧呼喊,“不要!”

“小蓝。”他急急地喊她的名字,收紧了手臂,不让她挣脱,可也不敢太大力,怕是会弄疼她。她背对着他,挣了几下无法挣脱,雷绍衡依偎着她,凑近她耳边,他的声音很低沉,带了一些沙哑。

蔚海蓝渐渐平复情绪,呼吸还略微急促,指尖都开始泛白。

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垂下的睫毛轻微颤动,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么抱了她片刻,雷绍衡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她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忽然浑身一软,蔚海蓝空洞的小脸有一丝慌茫,压制的情绪虚脱,扶着门框蹲在地上。

叮咚叮咚——

那串铜铃刺痛着她的耳朵,她愤然绝望地一把抓下。

这日天刚刚亮,窗外却传来呵斥声。

谁在争吵。

蔚海蓝本来就睡得很浅,突然响起的争执,让她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她掀开被子起床,走到窗前瞧。

只见蔷薇苑的外边,两人在吵闹。

那妇人是园子里的下人,正冲着一个男子呵斥。

男子背对着她,所以她瞧不清他的样子。

蔚海蓝却觉得有些眼熟,偏偏又记不起是哪里瞧见过。

她将窗打开,想要瞧个仔细。

那争吵声也更加清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安宁。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园子也是你能进来的?是不是贼?”

“我才不是贼!”男子的声音温润动听,却是怒声喝道。

“那你说啊,你是谁!来人呐!这儿有贼!闹贼啦!”那名妇人可管不了这些,当下呼喊起来。

蔚海蓝站在窗台上,张望着那个男子的背影。

忽然,她瞧见那人转过身来。

那道瘦长的身影伫立于风中,他文质彬彬,谦和温煦,穿了深咖色的外套,头发短而清爽,围了围巾,那种黑白格子的围巾,看上去很温暖。三十多岁的男子,却是那样清秀俊美。他的神情有些温怒,却还在隐忍,绝佳的修养让他看上去十分温雅。

蔚海蓝却惊呆了。

这个男人,这个人,他是……

脑海里忽然跳出那个许久不曾念过的名字。

一种思念的感觉,宛如遇见了久未见面的亲人。

王谨之,王谨之。

蔚海蓝在心中念了两遍,忽而一惊,又是一喜,顾不上其他,只穿了睡袍就急匆匆奔下楼去。

苑门口的那片地,妇人已经将人喊来了。

几名家丁闻讯奔来捉贼。

当场混乱一片。

“抓住他!就是他!就是这个贼!”

“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白天的,竟然也敢闯进来偷东西!”

男人蹙眉说道,“我说了,我不是贼!你们难道都听不懂吗?”

“你不是贼是什么?私闯民宅!”

“不要和他废话,抓了他就送去警察局!”

那几名家丁作势就要上前,男人则是朝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冷然的女生突然响起,“住手!”

众人被这一声大喝怔住,瞬间停了动作,扭头望去,只见蔚海蓝疾步冲了出来。

“夫人!”众人齐声呼喊。

王谨之亦是回头望向她,他却对那些人的称呼感到愕然。面前的女子,依稀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五官长开了,变得更加漂亮了,也变得更有韵味了,头发虽短了许多,可是真真切切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乖巧聪慧安静的蔚海蓝。

王谨之不由自主地呼喊,“海蓝。”

蔚海蓝穿得很是单薄,那件红色睡袍在风中飞舞,她奔到门口,定睛一瞧,果然是他。

众人顿时懵了,敢情夫人和他是认识的?

“你们全都退下。”蔚海蓝又是喝道。

“是。”众人意识到不对,应了一声而去。

两人分别多年突然匆忙地相见,分外感慨。

蔚海蓝只让他去后花园等候,她洗漱一下就来。待她穿好衣服寻去,只见他低着头正在看地上铺着的花岗大理石,上好的大理石,切割的完整,一块一块拼接整齐,居中的圆圈嵌有鹅卵石,凹凸不平,却被岁月洗刷得更加圆润。

那个男子,一如记忆里的模样。

阳光不算明媚,可是却让蔚海蓝感到异样的温暖。

王谨之站在她的前方,忽而冲着她温柔一笑。

这样的笑容,蔚海蓝在很多年前时常能够看见。

那个时候,蓝天白云,一切都很美好。

她们三姐妹每天都会去谨老师那儿报道,而后一起练琴。

谨老师年轻有为,生得祖父赏识,念中文历史的他,学识极好,教养也好,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蔚海蓝还记得当年,祖父每每瞧见王谨之,就会满面红光。甚至有好几次,原本心情不佳的祖父,只要谨老师一出面,陪他品茗一会儿,下一盘棋,絮话一番,等到谨老师离去,祖父就会愉悦开心地露出笑容,仿佛再难再烦的事情,全都迎刃而解了。

这样的能耐,就连父亲也是比不上的。

祖父对待父亲甚是严厉,对王谨之却是宽厚了许多。

孩童的蔚舒画就笑嘻嘻地说:谨老师一定是开心果儿,所以爷爷一见着他,头也不疼了,就开心了。

蔚舒画正是贪吃的年纪,十分喜欢开心果。

每次一哭,只要塞给她开心果,她就收了哭。后来又陆续换了一些花样,由糖果改为了巧克力。

蔚海蓝也还是个孩子,只是觉得王谨之真是好厉害。弹琴作画,还会诗歌,祖父也经常拿谨老师当榜样,言语之间满是喜爱,让她们三人都好好念书。蔚海蓝便真拿王谨之瞧为榜样,努力地向看他看齐。

三个孩子之中,只有蔚默盈对他的态度最为奇怪,忽冷忽热,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蔚舒画曾经还悄悄地问她,大姐是不是不喜欢谨老师。蔚海蓝也瞧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对于蔚默盈的反常行为感到诧异,可是也没有多想。

毕竟,蔚默盈的脾气一向是最火.爆的。

她们三人和王谨之相处了许多个年头,直到后来有一天,谨老师突然辞职离去。

她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为是谨老师出了什么事。

不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走了呢。

祖父告诉她们,谨老师决定出国学习文化,所以远行了。

她们又问,谨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祖父笑着回答,应该不会很久。

而那一年的她们,蔚默盈是十六岁,蔚海蓝十三岁,蔚舒画十岁。

后来,王谨之每逢过年才会回来探望拜年。

十五岁那年,祖父病逝,葬礼结束之后,王谨之也走了。

这么一走,就走了许多年,再也没有了联系。数年以来,他不曾再有音讯。

直至今日才突然出现。

记忆虽然有些模糊,王谨之却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他依旧是如此。

蔚海蓝缓了脚步,慢慢走到他面前,这一声呼喊多年不曾有过了,“谨老师。”

王谨之朝她点了点头,瞧着她走近,低声问道,“海蓝,过得好吗。”

他一开口,不问其他,却是一句“过得好吗”。

蔚海蓝也不知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好或者不好,全都是人内心的感受,可是好又能如何,不好又能如何。她一向不喜别人担心,可也不想对他说谎,于是就这么铮铮地望着他,选择了沉默以对。

王谨之见她如此,当下明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十分听话安静,惹人喜爱。

老爷子健在那时,就经常夸赞她聪明,像极了她。

王谨之瞧着小小的海蓝,颇为认同,还真得是挺像的。无欲无求,清冷随性,机敏内敛。可是这样的女子,长大后却也会让人担忧。因为外表看似刚强,可其实内心敏感而脆弱。敲碎了那层保护墙,她的心仿若水晶,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所以,还是孩童的海蓝,经常躲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哭泣。

他曾经撞见过几次。

而她其实是个爱哭鬼。

只是长大以后,就鲜少会瞧见她哭泣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用尖锐的刺保护自己,不轻易掉眼泪,言谈举止更是不符合少女应有的活泼开朗。外边儿的人瞧见了她,无一不夸赞,王谨之却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他却不晓得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而她不过是在夹缝中生存。

王谨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目光满是怜惜。

这样的举动让蔚海蓝感到贴心一暖,又是一酸。

“听说,这座园子已经不属于蔚家了。”王谨之温温开口,又是问道,“真的么?”

其实王谨之刚从国外回来,今日才刚刚到了春城。先是回了自家的屋子放下行李,而后来了这儿。他也有七、八年不曾回来过了,一直在外边漂泊,认识了许多文人,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也会想念,可终究还是忍住了。若不是经朋友提起回来过年,他还想不到要回归故土。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本不该回来的。

方才到了瑾园,他一路慢慢地走向这座老园子。自他离开那时,没有变化,庭院森森,与世隔绝一般。他上前应门,却不料是陌生人。他又询问管家是否还在,想着管家伯伯应该不会走的。可是谁知那人又告诉他,这座园子早就易主,现在是雷先生府邸。

王谨之被拒之门外,多问无用,他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心里狐疑。

他便绕着园子走了一通,依着封存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园子的唯一缺口。他轻易地翻墙而入,一路走来,瞧见清漪园被锁,玫瑰苑无人,当他经过蔷薇苑的时候,被那个清扫的妇人撞了个正着。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蔚海蓝点了头,“恩。”

“什么时候的事?”王谨之心中一沉,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早在四年前就不是了。”蔚海蓝轻声说道,回想往事,只是淡淡一句,“蔚家败了。”

王谨之一瞬窒闷,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当他在这么多年后回来,所要面对的居然是如此情形。

“你爸爸呢?”

“病了,在医院里。”蔚海蓝一一回答,将家中境况简短地告知。当然,还有太多不为人知全都省略了,没有必要去诉说,更是不想去诉说。四年家变,她轻描淡写几句话结束。

王谨之问道,“你怎么还住在这里?”

蔚海蓝微微一笑,“我嫁人了。”

怪不得刚才,他听见他们喊她……

王谨之想到那个看门人的话语,又关系到种种,眉宇之间满是忧虑,“你的先生,他对你可好?”

蔚海蓝沉思良久,却依旧选择了沉默。

“什么时候结婚的?”

“挺久了。”

“多久?”

面对他的追问,蔚海蓝只是回了两个字,“很久。”

很久,久到她都不愿意去回忆吗?

王谨之见她神色冷漠彷徨,幽幽问道,“海蓝,你为什么嫁给他?”

蔚海蓝顿时蹙起了眉头。

“你爱他?”王谨之继续询问。

“还是他爱你?”王谨之的问话,句句让她无法应对。

蔚海蓝更是茫然困惑,感觉那个字,是不可触及的所在。

“看来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也只有这座园子没有变,记得以前,你们三姐妹还爬过墙,我方才就是从那儿进来的。”王谨之望向园子,承载了多少个年头的风光,“只是如今已经易了主,也不再属于蔚家了。

蔚海蓝眼眸一凛,“瑾园是爷爷的遗物,永远不会变。”

“海蓝,你应该知道,这座园子是你的爷爷为了纪念一个人而建的。如今他们都已经走了,不在这个世上了。凭吊的方式有许多种,有的人成天念在口中,有的人只放在心中。可是活着的人,却还要好好活下去。一座园子,不值得你用一生的幸福去交换。”

他用那么温柔的口吻,告诉她这样的事实,却恍如当头棒喝,蔚海蓝心中的彷徨更甚,宛如有刺卡在喉咙,吐也吐不出来。

蔚海蓝痛苦地喃喃说道,“可是没有了园子,家也没有了。”

忽然一片沉默,而后王谨之温温说道,“傻孩子,园子不是家的代名词,找到那个人,才是你的家。”

蔚海蓝眺望整座园子,记录了蔚家几代人的岁月,她们从小在这里生长,这是蔚家的包袱,压在她的身上,一个枷锁,锁住的是她的一生。可是,从来也没有人告诉她,其实这个包袱,原来是可以卸下的。

其实,她没有必要那么坚持。

蔚海蓝一下怔住,只见王谨之朝着她温雅微笑,那笑容像极了祖父。

这个时候,有人赶来了。

王珊和康丽跟随在后,雷绍衡气势汹汹地寻找而来。

他的身后,还跟随了许多下属。

远远的,他就看见他们两人。

他以为会是谁,仔细一瞧,却是个陌生人。那个男人,看上去斯文俊秀,又是那种干净清澈的型。而她站在他身边,虽然不知悲喜,但是那神情却很是轻松。至少,不像在他身边那样拘谨警惕,像是在防备一样。

莫名的,怒气就这样涌了上来,雷绍衡加快了步伐。

这么多人聚集而来,却是有点吓人。

王谨之闻声望去,那个男人惊到了他,他的眼睛真是可怕。

蔚海蓝亦是回过头来,来不及有所反应,她就被他拉过一边。

雷绍衡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贼给我送去警察局!”

那几人立刻应了声。

“他不是贼。”蔚海蓝开口阻拦。

雷绍衡强势地搂住他,沉声说道,“没有经过允许,私自闯进来的就是贼!”

蔚海蓝想到那日沈逾安的下场,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他犟,软了声说道,“他是我的老师。”

“老师?”雷绍衡的语气有些狐疑,审视的目光扫向那个陌生男人,半信半疑之间。

“他真得是我的老师!”蔚海蓝急急说道,小手揪住他的衣袖。

雷绍衡克制着怒气,视线从王谨之身上转移,落在她的脸上,她这么小声,又是那么小心翼翼,双眼还有红血丝,看来她睡得不好。想到昨日她对他的惧怕,他的声音也低了几分,依旧是冷声质问,“老师就可以私.闯了?”

“你放他走吧!行不行?”蔚海蓝恳求道。

雷绍衡顿时眉宇皱起,又瞧了眼蔚海蓝,垂眸一扫,却瞧不见她手腕上的那串铜铃。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还在压制的怒气瞬间沸腾,再也顾不了那些,厉声大喝,“把他押送去警察局!”

那几人急忙围向了王谨之,王谨之瞬间被困住,任由蔚海蓝如何呼喊都无用,硬是将他押着离去。

“谨老师!”

蔚海蓝焦急不已,瞧着王谨之的身影渐渐远去,几日来的斗争在此刻全盘瓦解,她被逼得无法负荷无法喘息,只想快快求一解脱,她扭头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雷绍衡,我要和你离婚!”

“你再说一遍!”他狠厉了眼神。

他愤怒的双眸瞪向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那样森然阴霾,蔚海蓝不由得心中轻颤,可是她没有怯懦,更没有退步,都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她义无反顾地说道,“我说我要和你离婚!”

“啊!”话音落下,她就被人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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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她是明月国人人皆知的天之骄女,被赐婚与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可是她却拉着少年的手哭的肝肠寸断。“南枫哥哥,我不要嫁给肥猪太子,我要嫁给你”。少年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双眸是无法掩饰哀伤。“橙儿乖,南枫哥哥一直都会在你身边,可是皇命难违”。一夜之间,云府被灭门,她亲眼看到父亲,爷爷倒在血泊中,她想去救他们,却被落凰死死的捂住嘴。她看到母亲绝望的对着那个男子一笑,挥刀自刎,那鲜血染满了整个黑夜。她被落凰拼死救出,浑身浴血的跪在沐王府外,可是府门紧闭,没有少年如玉的容颜,温柔的话语。她听到落凰冰冷而愤怒的声音: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在这个时候,他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会救你。于是那个令她的一生染满黑暗的夜晚,她的双眸淌出血泪,小小的女娃咬破唇齿,心在那一刻彻底冰封。云若橙——与君同偕老十年后,她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武林盟主,传闻中那个从来没有摘掉过面纱的女子,绝美倾城,武功天下第一,而她的代名词则是嗜血残酷。沐南枫——陌上人如玉那个传闻中温润如玉的沐王爷,令天下无数春闺少女芳心暗许的玉人,可有人知,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在他的心底,有一个人儿,撒娇的拉着他的衣摆,笑的甜美可爱。“南枫哥哥,橙儿要嫁给你”。朱澈——相见欢,薄情言明月国尊贵的太子殿下,自从十年前他的未婚妻云若橙一家被灭门以后,自此性情大变,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一笑倾城的太子殿下,昏庸无道,却不知,他的心才是这个世间最难莫测的。“橙橙,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一定是不舍得离开我是不是”。落凰——终不悔相思赴龙教教主,妖媚的面容,绝世的武功,不辨男女,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但是只要是见过他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统统都去撞墙自杀了,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世界上长得比落凰更好的人了,听闻他为了容颜永驻,不惜抓妙龄少女蹂躏致死,搞的人心惶惶。却有谁知,他抓了那么多的少女,只是为了确定,那些人中有没有她。“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还认识我吗”。世人皆道我无情,可恨相思难书,泪已成行。炉兽沈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行写入相思传。本文有宫斗,有江湖,有爱情,各种男配,各种女强,结局绝对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 尊魔为仙

    尊魔为仙

    把世界变美丽的仙人,但改变世界是魔头的工作,不想变成嘴上说着改变世界,最后改变自己的虚伪之人,所以我放弃了人的身份,变身为了魔。当然这是我能做的所有事,当然也没有后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待我重新回来之时你要和以往一样什么都别说静静地待着静静地
  • 13岁前,“富养”女孩的100个关键

    13岁前,“富养”女孩的100个关键

    13岁前,是孩子一生发展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孩子的可塑性非常大,性格、习惯、人格、素养等方面将会基本定型,从而成为孩子一生成长的奠基石。男孩与女孩的培养方式与培养侧重点不同: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本书从探秘女孩一生的成长、让女孩具备做人美德、培养女孩优雅的气质、培养女孩的开朗性格、培养女孩强大自信心、让女孩拥有丰富知识、培养女孩的独立能力、让女孩拥有成熟心智、培养女孩的良好习惯等9个方面总结了“富养”女孩的100个关键,从而帮父母更好地培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