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怒吼,弥天的杀意扩散开来,我身在其中,自然无法幸免。我的身心仿佛也化作修罗,双目尽赤地望着地狱中的君王,“你是萧家子孙?不错,你身上的确有萧无命的味道。资质倒是上佳,连萧秋水和萧无命都比不过你,只比萧九问差上一线,孺子可教。”
听到先人名讳,我原本发热的大脑顿时清醒几秒,“你是谁,我在哪里?”
“你在问我吗?”,巨人站在我的面前,真如大山一般,他突然狂笑起来,“难道你家的长辈没有告诉你,家传的圣物是把上古邪刀吗?我就是这刀里的邪灵,叫血罗。你现在是在我的幻境里,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
上古邪刀,血罗,幻境,这些词汇顿时让我一片迷茫,难道这就是圣物吗?眼前的一切显然已超出常识的范畴,当真是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难道这是圣物的考验,通过了就能得到血罗的认可?在我有限的想象空间里,我勉强挤出些假设。
“考验?难道你的长辈是这样和你说的吗?哈哈~”,血罗又是一阵大笑,“根本没有什么考验,只要我看得顺眼,我就同意帮你。不过,当初萧秋水算是个例外。”
“他不是例外”,另一个声音在幻境里响起,一道圣光从天空撒落,被照耀过的大地顿时重新散发生机,花开遍野,香气袭人,还能听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天籁之音。我沐浴其中,一身的杀气荡然无存,不禁感激地仰头看去。只见一位白衣人款款飘落,一股白色雾气将他周身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血罗举刀向白衣人示威,“无名,看中萧秋水的人明明是你,却让我出气力。这次萧家又送人来,你可要不胡乱插手!”
“血罗,你已经被封印已经五千年了,难道还没有悔意嘛?”,无名长叹一声,“你还打算让这些邪念杀气再跟你五千年,一万年,甚至更久吗?”
“不,我绝不屈服”,血罗身上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邪气,一阵阵冲击起圣光。眼看数不清的断肢残臂向雨点般撞在圣光柱上,我不由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站在外面,“可恶的无名,就算你化身为鞘,将我封印,我也迟早会挣脱出去。我要报仇,我要血债血偿!”
“就知道你还不肯悔改,看来我只好再次把你禁锢”,无名摇了摇头,看他身上的雾气越来越薄,可威势却愈发强盛。身处两人中间,我只觉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不禁郁闷。
“你还想再我睡上一百年,没门,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得手”,血罗身上冒出墨汁般粘稠的黑色真气,他手中的刀吸入这黑气后顿时失去颜色,“五千年前,我奈何不了你。现在,我却和你不相伯仲。再过五千年,你还是我对手吗,哈哈~”
血罗狂放不羁的笑声充斥天地,我被震得头晕耳鸣,只觉两眼一花,他已挥刀砍在圣光柱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他俩的对抗看起来十分平静,仅仅是光与暗相互碾压吞噬,就像是正负离子相遇后无声的湮灭。
只是这一战看来漫漫无期,十年,百年,抑或是千年才有可能分出输赢,不过我可等不了这么久。圣光柱已被无名收拢形成光球,失去守护的我就像是风中残烛,任凭邪气冲刷。若不是我心意坚强,只怕已放弃生念。
无名心地善良,看我受苦,便生出些许不忍,指着我说,“血罗,你难道想杀这孩子吗?”
“谁说的,我只是用邪气锤炼他,只要他经受的住,将来成就决不会输于萧九问”,血罗立刻驳斥。
“就算你是在帮他锤炼心智,可他的肉身里真气暴动,只怕撑不过一小时,到时候还不照样是死”,原本我进入幻境时,身体已濒临走火入魔的边缘,没想到如今已到生死一线,我怎么也不能平静,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他的肉身管我何事,死了更好,我就把他炼成和我一样的邪灵。害怕吧,恐惧吧,一切负面的情绪都将成为邪气的本源。小朋友,你放心,我保证你有朝一日会和我一样邪恶,一样强大”,对血罗那肆无忌惮的笑声,我已然充耳不闻。不仅如此,我无意间竟进入五蕴皆空的奇妙境界,天地化作一片清明。
“还是我来帮你吧”,无名终究还是出手了,圣光在空中聚散,幻化出刀鞘模样。
“无名,你又多管闲事”,血罗一声不甘的嚎叫,他手中的刀突然炸得粉碎,喷涌而出的黑色真气将他裹住,渐渐化作刀形。
满天的星辰也同时撒下亿万光华,空中竟出现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他一手持刀,一手持鞘。只是他的面目和我一般无二,姿态动作又和现实中完全相同。而随着这异相出现,一道黄光、一道金光、一道青光和一道黑光涌入幻境,将我和巨人连成一体。
我顿时警醒,只见浑身上下被熟悉的四色光带环绕,赫然正是我身体内神匠心法、佛家、太清诀和傲天录的真气。血罗的声音再次响起,“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子,居然同时修炼这么多心法。还有股邪气,可惜太差,我来帮你加强!”
傲天录的真气被他一吹,顿时粗壮三倍,竟把另三道光排挤开来。无名这时也说话了,“那道青光倒像是传自道家正统,不错,我也来帮个忙!”
无名分出一路圣光,融入青光,巨人体内接连现出两座气鼎,太清诀强大了岂止一倍,那青光竟生出些许质变,面对黑气纠缠也丝毫不退让。反倒是佛家真气和神匠心法的黄光被夹杂其间,竟有瓦解的迹象。
怎么不见问天策的真气?要知道那可是我体内最强大的势力,可如今竟不见些许动静。我心念才一动,空中就出现白光。与圣光的颜色虽然一样,两者的性质却全然不同,问天策可谓是无所不能包容,它一出现便开始吞噬一切,不止是真气,还有圣光和邪气。
“问天策?!这怎么可能,他居然会这门心法”,血罗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怖。不过问天策的白光一出现,他就切断与傲天录真气的联系,将身子团得愈发紧密。
“果然是那奇功,最好不过,小朋友,我来教你下一步运转的法门”,问天策我是在游戏里断断续续学的,每次都只学一小段,次数也不多,可无名口中居然一下子说千字,简直让我欣喜若狂,我知道问天策又能更上一重楼了。
可是当问天策不断提升的时候,它将所经之处的其他真气全部吞噬,可怜黄光和金光原本就弱,根本禁不住扫荡,落得消失殆尽的下场,神匠心法和佛家真元算是彻底被废。还好太清诀的青光退得快,坚守住四座气鼎,和几条细小的经络。傲天录跑得也不慢,又像上次那样,一股脑逃入丹田深处,凝成气珠。
对这样的结果,我只能付之一笑,继续专心于问天策的运转,真功夫越练到深处,越发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一旦达到境界便心无旁羁。这样的修行似乎超脱时空之外,非圆满不能回归,等我醒来时,人却已离开幻境。
双手之中传来两股巨大的力量,原来是血罗刀和无名鞘挣脱我的把握,又化作光茧,在半空中盘旋。爷爷依旧在我身体,他的脸色很是奇怪,忽喜忽忧,让我无法捉摸,但眼神中的关切之情却不曾变过,“小豪,你总算醒啦!”
因为我在幻境里修行,也不知花去不少时间,只是爷爷看来一直对我护法,并不曾离开过,这让我实在感动,“对不起爷爷,让你久等了。”
爷爷脸上竟露出一丝自嘲,“你这一定就是三天,差点把我急出心脏病来。”
“三天!”,我瞪大眼睛,下巴张得几乎脱臼还不知道,“这下可不好啦,我要快点回去!”
爷爷一阵莫名,“我已经帮你请过假,最近也没有考试,你有啥好急的呀?”
不急才怪,三天啊,枷辰他们恐怕已经在去山越九寨的路上了。这场大仗可是对血杀门的未来关系重大,我若是缺席,那足够我懊悔一年。于是我拉着爷爷往回就跑,“快走啊,爷爷,人家真的有天大的急事!”
爷爷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料不到我是急着去打游戏,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将我带出地下。出了图书馆,我一头冲进值班室,跳入游戏舱中。申江村里果然人少得可怜,只有些站岗的新人,有人还认得我,便说,“这不是光哥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禁不住郁闷得想死,若是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去前线,那该有多好啊。不过此时,只听背后有人对我说道,“公子,我们已替你准备好战马,你是不是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