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王虽然也要唤太后为母后,可毕竟不是亲生的。萧元吉虽然也并非太后亲生的,但是总归是太后一手抚育长大。太后可以依靠的,也唯有萧元吉这个儿子了。
听了琛王如此说,太后笑着说:“哀家也明白,这孩子还小,自然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
太后的话刚落,就听到萧元吉笑着说:“母后光顾着三弟,倒是忘记问二弟如何了。”离歌心底一动,记起来他对自己说过,要将楚国潇王之妹赐给珪王为王妃的事。
太后轻笑一声说:“此事啊,哀家也早有主意了。”
“咦?”萧元吉的眸子瞧向太后,笑着问:“难道说,母后为二弟已经选好了王妃?”
离歌下意识瞧向珪王,却发现他居然面色平淡,似乎丝毫不在意。离歌不禁奇怪了,毕竟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他难道就不在意吗?他是王爷,对于自己的婚姻,还是有部分选择权的,怎的,他似乎感觉不那么重要啊?
还有,更为诡异的是,珪王都已经封王了,如何他的婚事还需要太后来张罗?瞧人家琛王,那王妃不就是自己册立的吗?
而且,这册立王妃一事,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向萧元吉上书禀报就可以了。
太后笑着说:“哀家自然是要关心的。下午子珪早一些到了,哀家想着皇上反正也有事在处理,便命人去招了珪王进宫,顺便说了此事。”
离歌一惊,不是珪王自己进宫的吗?他本来是为了萧元吉春猎一事,想要找太后相商的。怎的,太后会说,是她传召珪王进宫呢?还是为了,相商为他册立王妃!
离歌这才明了,原来他在长乐宫待了那么久,居然是与太后商谈自己的婚姻大事么?只是,看他表情那么淡漠古井无波,离歌怎么就有种怪异的感觉呢?
果然,萧元吉也是很诧异,瞧着珪王说:“朕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母后竟连朕也不曾提起,便直接与二弟相商了。”
何止是萧元吉,离歌想,有此想法的大有人在。左贵妃也是一脸的好奇,转眸瞧向太后。
太后笑容不减,笑吟吟地说:“皇上可还记得,上个月楚国传来消息说,楚国潇王之妹,楚国的那个郡主要来我朝和亲。哀家以为,那楚国郡主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给子珪做王妃,最是合适不过了。”
离歌怔住了,瞧向萧元吉,他举着酒杯的手明显一滞。虽然萧元吉一早就这么打算过,只是,却让太后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看着萧元吉的表情,想来珪王并没有来得及说出春猎一事。当时萧元吉与离歌就说过,要珪王不改奏折上的话,才会将郡主赐给他的。
萧元吉的脸色略微阴沉下来,太后却是不管不顾地说:“哀家原以为子珪会拒绝哀家。不曾想,子珪却说此事全凭哀家做主。皇上,你以为如何呢?”
“朕――”萧元吉略微皱眉,随即浅笑一声说:“朕也曾想过――呵,母后居然比朕还快了一步。”
萧元吉脸色有些怪异,他本就那么打算的,却被太后抢了先。离歌也奇怪了,太后怎么忽然管起这事了?而且,居然未与萧元吉提起过,先一步与珪王提了。
正想着,太后笑着说:“既如此,子珪,还不快快谢恩?”
离歌抬眸,正好瞧见珪王起了身,福身说:“臣弟叩谢皇恩!”
真是神速啊!离歌不禁感叹着,人家楚国的人还没有到,就先把这楚国郡主的婚事给定了下来。想来,那楚国皇帝的目的,是想要那郡主入主萧元吉的后宫,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此事,该是做何感想呢?
离歌有种感觉,太后之所以如此迅速将此事办好,是恐怕那郡主成了萧元吉的人。只是太后不知道的是,萧元吉不想要她。
萧元吉略微顿了顿,然后说:“起来吧,既如此,那朕再为二弟即将到来的喜事,先干为敬!”语毕,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珪王也喝尽杯中酒说:“臣弟谢皇上!”
众人开始觥筹交错,喝了一大圈。离歌余光瞥到,边上的琛王似乎喝的有些微醉意了。就听他说:“臣弟听闻,晋国的皇后也会前来,就是不知道皇上您,安排她住往何处?”他的声音隐约地夹杂着些微讥讽。
离歌同样想过这个问题,江山虽然还是萧家的,但是却不是原先那一支了。
萧元吉却是面色平淡地说:“自然是安排去西郊,那里宫殿甚多。”
这么说,其他的贵客想必也是要直接安排去西郊的。距离皇宫甚远,倒也不错。
喝了那么多,就看到萧元吉微醺,抚着额头,一旁的左贵妃立刻关切地问道:“皇上醉了吗?”
萧元吉轻笑一声说:“唔,朕有些不胜酒力。”随即看向太后说:“母后下午提早召二弟进宫,想来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倒是三弟还未曾与母后说说话,朕头有些晕,想先回去了。朕让三弟留下,暂且陪母后,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怔了怔,却也没有拒绝,只说:“既如此,那贵妃陪皇上回去吧。”
萧元吉却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婷儿还是留下来陪着母后。”他的眼神一眯,忽然唤道:“离妃!”
离歌吃了一惊,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居然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公然要自己上去!可,他是君,他叫了,离歌不得不上去。
“臣妾在。”离歌起身,上前应道。
萧元吉低低地说:“扶朕回去。”
“是!”离歌应道,上前扶着他,心底总感觉不对劲。萧元吉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也不至于到醉了的地步呀!
扶着萧元吉起身走过,就看到珪王也起身,对着太后福身说:“母后,儿臣也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和三弟叙旧。”然后,紧跟在后面。
离歌这才醒悟,原来萧元吉是故意想要叫珪王出来,只是,干嘛也要把自己叫出来?
不由地侧身瞧着他,萧元吉却不看离歌,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小安子远远地跑过来说:“皇上,怎么了?”
萧元吉摆摆手,示意他走远一些。小安子迟疑了下,终究还是远远地走开了。伺书和抱琴瞧见了,也不敢上前来。
开始下台阶的时候,离歌搀着他说:“皇上可是头晕了?小心些台阶。”他的确是没醉,只是他想要演戏,离歌只好舍命陪君子,也跟着他一起演戏了。
萧元吉轻嗯一声,将身体靠向离歌。离歌回眸,瞧见珪王远远地跟在后面,不免小声地问:“皇上既然要和王爷说话,做什么把臣妾也叫出来?”
萧元吉却是倏然拧眉,抓住离歌的手也猛然一紧,离歌吃痛地皱眉看向他,就听萧元吉咬牙地说:“朕的离妃真是神通广大,连他都识得!”
离歌一怔,吃惊之余想起来,刚刚在席上那个微笑,萧元吉终究是瞧出了端倪来。所以,他才要离歌扶他出来,就是想要问离歌。
他不再说话,离歌心知,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
但是离歌可不能说,因为想要珪王不与太后提及春猎一事而在亭子巧遇吗?那与萧子珪与太后提了,一样,大大令他颜面无存了。
离歌不觉好笑,若真那么说了,非气死他不可啊!
看他脸色,离歌又不好笑出来,只能忍住,方才说道:“今日臣妾的宫婢在路上撞到了王爷,故此才识得。”
微哼一声,萧元吉挑眉说:“你的宫婢撞到了他,那么赶巧?”
离歌颔首说:“皇上您若是不信,一会儿王爷赶来,您大可以问他。”想必萧子珪那般聪明,自然不会说破此事。不然,他今日去了长乐宫,肯定会与太后提起此事了。
萧元吉似乎动怒了,拂开离歌的手,转过身负手而立,冷哼一声说:“朕乃堂堂天子,怎会去问这些?”
离歌惊讶,是了,要他去珪王这事,果真是很没面子的事啊!但是看他那怒气的样子,他其实该是想问的,却拉不下面子,倔强着呢!
正想着,忽然听到萧元吉冷冷地说:“给朕跪下来!”
呃,真憋屈啊!离歌不满也只能咽在肚子里,直直地对着他跪了下来。心底真是又错愕,又感觉好笑。
彼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就听到萧子珪说:“臣弟参见皇上!”
萧元吉闻言转过身来,瞧了他一眼,笑着说:“原来是二弟呀。”
离歌差点儿就笑出来了,不就在等人家吗?还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也是帝王之术?
萧子珪瞧了一眼离歌,上前说:“皇上,这是――?”
萧元吉冷哼一声,说:“朕的离妃说了不该说的话,朕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顿了一下,萧元吉瞧向珪王说:“二弟前来,可是有事?”
珪王闻言面无表情,福身说:“臣弟的确有事要与皇上禀报,只是刚刚听闻皇上头晕,不知道现下可是好了?”
离歌低着头,感觉真是郁闷死了,只能继续听着这同样精明的兄弟俩,互相兜着圈子了。
萧元吉轻笑一声说:“方才在里面感觉有些气闷,这会儿出来了,朕感觉精神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