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轻笑一声,从语气就能听出气还没消。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让他走了,哎,真是可惜了,太尉大人原本还告诉奴婢他想到救出那位娘子的办法了呢。”
玉竹仿若自言自语的说道,声音却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上官玉轩听清楚。
下一瞬间,门被陡然拉开,玉竹故作惊讶的看着他“皇上?”
上官玉轩轻哼一声,明知孟恒就在几步之外,却看向玉竹“最好他是真有办法,不然朕今日就赏他一顿板子,直接送走得了。”
他说完后就又折回了屋内。
孟恒尴尬的咳了一声,随着进去了。
偷瞄了一眼屋内,满目疮痍,真是惨不忍睹。
玉竹的嘴角忍不住翘起,其实皇上真的是个超级可爱的人呢,像个孩子一样。
她其实有些嫉妒楚清婉了,在她的面前,他总是最真的他。
就算在她的面前,她侍奉了他十多年,他都没那样的展现过最完整的自己。
那个女子,好福气呢。
她打心眼儿里不愿将她接回来,可是为了他,她愿意忍耐一切,包括自己那颗年轻而炽热的心。
楚清婉看着手中的那张羊皮纸,突然就笑了,所谓的宝藏,竟只是个预言罢了,而且还是个没有用处的预言。
吱呀,门的响声。
楚清婉动作迅速的将羊皮纸收进衣袖,其实做完这个动作她才反应过来,根本没有什么怕人看见的嘛,当时白费了那么多力气了,还差点将自己的左臂搭进去。
“妹妹回来怎么也不去看看本宫,倒还让本宫亲自来看你了”雁杳今日难得的没穿凤袍,其实这件粉色的罗衫更适合她。
楚清婉起身行礼,恭敬道“臣妾惶恐”其实她的视线也不想落在雁杳鼓起的肚子上的,但是脑海中有种不受自己支配的力量,强迫着眼睛迎上去。
“一年多不见妹妹的礼数倒是长了不少,被上官玉轩照顾的很好吧,听说你们还有个孩子,真不知道宸是怎么想的,你说抓谁来当人质不好,偏偏是妹妹,轩帝又怎么在意一个将自己的贞洁给了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呢。”
她说着竟捂着帕子娇笑起来,仿佛很是不好意思。
楚清婉这次没有辩白,她不想和她争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太累的原因,她有些厌倦了,回想起同玉轩在北国的日子,那时候多么舒畅自在,如今这个地方,除了南宫羽,都是令她压抑的人,压抑的气息。
“雁儿,你怎么来了。”
南宫宸一身玄色锦袍推门而入,显然没想到雁杳会在这里。
“宸,妹妹回来之后一直不出院门,我也是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毕竟一年多不见,也是让妹妹想得紧呢。”
南宫宸象征性的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朕找皇贵妃有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活泼可爱善良的她,如今,却有什么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有人说,时间是会好的雕刻师,他会把一切事物都雕刻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雁杳握住桌角的手紧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走到门口时,她偏过头,笑意盈盈的望着那个依旧俊美非凡的男子“渊儿最近老是念叨你呢,什么时候得空去看看他。”
说完要说的话,雁杳嘴角勾着一个淡笑,步履轻盈的踏出了门槛。
还不急,属于她的,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
“有什么事吗。”
饶是刚刚雁杳最后的那句话说完后心尖像是被有人恶作剧般的拿着一根细细的银针一扎一扎,尖锐地疼,她还是面上波澜不惊。
南宫宸说过的吧,掩饰,她最擅长的。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南宫宸随便的就像在自己宫里一样,走到刚刚雁杳坐过的地方坐下。
楚清婉这次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宫挑眉,不悦的瞪她一眼,可显然没有多大的效果“有什么可笑的。”
“没有”楚清婉摇摇头,脸色恢复正常,矢口否认“臣妾只是发现皇上原来也会为了别人而拒绝皇后。”
“别人?”
“除了皇上和皇后之外的人,自然都算是别人”不想与他起争执,她只能迂回回答,不然他定是又会抓住这点对她紧逼不放了。
“怎么,不屑于跟朕说话?”他仿佛能洞悉她的心似的。
她翘翘嘴角“皇上谋术这么厉害,也一定会读心术吧。”
“朕能读懂大多数人的心。”
她玩笑的一句话,他却回答得很认真。
楚清婉好奇的偏过头,初夏,还是暖暖的,窗外的阳光洒下来,正好有一束打在她的脸上,明媚而温和。
她不说话,用眼神询问着他的意思。
“少数人的心思太深,朕也看不透”他抬起手,替她遮住那束光线“就像这样。”
楚清婉顺着他的手看去,修长而干净,骨节分明,他的一切都太完美,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嫉妒的因子在心中躁动。
“有些人的心,因为用一些东西刻意的挡住了,所以朕也看不见。”
他说完收回手,不知为什么,刚刚还温暖的阳光,却突然间变得刺眼,让她不适的眨了眨。
“一旦遮挡的东西离开,心会受伤的吧”她望向他,眼睛里映着细碎的阳光,闪着钻石般的华彩,眼睫上下一眨一眨,像是翩翩欲舞的一队蝴蝶“其实越不容易被别人看到心的人,往往也是最简单,最容易受伤的,因为那样,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心裹起来。”
“爱妃是在说自己吗。”
爱妃。
楚清婉的嘴角抽搐了下,刚刚多好的相处气氛,他就非得破坏掉么。
南宫宸却是愉悦的笑“若是不说话朕就当你是默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上能看懂皇后一人就足够了,其他的女子,实在是没有必要。”
若是以前听到她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拂袖而去。
可是那日看到青龙落寞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有时候所谓的自尊,其实得看和什么放在一起比。
南宫宸笑起来,楚清婉发现原来他的牙也很整齐洁白,但是她并没有沉浸其中,按照常理推算,这家伙八成是又生病了。
她记得刚来帝朝的时候他生起病来就会变得十分不正常的,按常理,他现在应该俊脸一黑,甩门而去。
南宫宸看着她一副‘你又生病了’的表情,嘴角暗自抽搐了下,恢复了常态。
“皇上不去处理政事吗。”
“朕今天休息。”
朕——今——天——休——息。
这五个字,她都明白,但是他现在连在一起用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她楚国公主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甚至听过,原来当皇帝也可以歇班!
撇开这个不理,她继续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去看看孩子吧,方才皇后不是还说皇上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他了吗。”
“孩子”南宫宸念出两个字,望向她“朕打算将清晨接到帝朝来。”
“南宫宸!”
楚清婉一下子从榻上跃起,低吼一声,像是欲要保护小兽的母兽般,而他,好像是那个要将他们捕获的恶毒猎人。
“朕要滴血认亲”他对上她的眼眸,认真说道。
楚清婉眼神微躲,却出口道“你休想!”
可是尽管只是一瞬,对于南宫宸来说,已经足够了。
“清晨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不是。”
“楚清婉,南宫宸,各取了一个字,你怎么解释。”
“我。”
是的,她知道,玉轩说给孩子取名字叫做清晨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楚清婉的清,南宫宸的晨,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却是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