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你没办法。”在紫裳的软磨硬泡下,我终于投降了。“只一会,不然姑姑会发现的。”
我们两个悄悄开了门,探头探脑的出了掖庭,好在大中午的大家都回屋休息了,一路上很少遇到宫女太监。
三天的宫规礼仪学习很快就结束了,之前在敬安王府学过,所以这三天宫规礼仪对我来说只是温习。今天上午结束了最后一个礼仪的学习,姑姑就让我们早些回去准备,等晚饭后就会知晓被分到哪里。
紫裳一回屋里就嚷着陪她出去转转,说进宫这么久还没出去过,这丫头肯定憋疯了。
不知走了多远,眼前出现一个拱形的圆门,走进才看清那上面雕刻的字“后庭花”。这里应该是御花园吧。
园内芳草萋萋,走在林荫的石子路上,竟格外的舒适。园内假山奇石,水池阆苑,虽是富丽堂皇却感觉不到压抑的威严,有种让人肆意玩乐感觉。
“姐姐这里好美啊,我喜欢这里。”紫裳伸手去摘园中的牡丹。
“紫裳,不要摘。”我抓住那只手。“这么美的花,你摘了就会马上枯萎的,这里是御花园不能随便摘花的。”
“哎呀,我差点犯了宫规,”紫裳跳了起来,迅速收回手,“见了这么美的花都忘了,谢谢姐姐提醒。”
“没关系,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微微一笑。
已经四月了,这里的桃花开的依旧绚烂,桃林虽比不上桃源那么大,但也有桃源的一半。
我伸手接住一片桃花,仿佛时光倒流,我采药归来背着竹篓经过的那片桃林。那时桃花依旧,人面依旧,而如今呢。
“姐姐。”紫裳拉了拉我的袖子,担忧的看着我,“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勉强笑着,“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不知道回去的路。我和紫裳在园中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回去的路。
紫裳坐在假山旁的草地上,急道:“明明在这里的怎么没有啊,气死啦,什么破御花园啊。”
“紫裳小声点,万一给人听到了你又犯宫规了。”我们是顺着原路返回的怎么还是走迷了呢。“这里像个迷宫,我们被困在里面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带我们出去。”
“恩,姐姐要小心,快点回来啊。”
我顺着走廊,又返回到那片桃林。桃林中站着一道红色的背影,这红比桃花还妖艳,就像炼狱之火。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了身,那张分外妖娆的脸,美的惊为天人。邪魅的桃花眼,教着桃花霎时间失了颜色。朱红的唇,如娇艳欲滴的殷桃。这样美的人,如果不是梳着男子的发髻我还真以为是女子呢。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红衣男子见我这样盯着他看,不悦的皱着眉。
我忙底下头,躬身福了一礼。“奴婢新进的宫女,不小心迷了路。”刚才走神了,居然忘了行礼。这么美的人怎么会在宫里,看样子不像内监,难道是皇帝的男宠,可是没听说当今皇帝有龙阳之癖啊。
“哦,新进的宫女,那怎么会走到这里?”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他很好奇的盯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我又勾下头。
他一直就这么盯着,像要在我头上盯出个洞。我闭着眼睛心一横,死就死吧,要是再这样盯下去,比凌迟还受罪。
“奴婢学完宫规礼仪,想着来皇宫已经三日了,出来熟悉熟悉环境,岂料来到御花园就迷路了。”我硬着头皮说了一大堆。
“熟悉环境,来到御花园。”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古怪。“你刚学完宫规就该知道不能随便到处乱逛的,而且你见了我也没有行礼啊。”他特意把宫规二字咬的很重。
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给你行礼。我压下想辩驳的冲动,双膝跪地。哎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下跪呢,以后恐怕免不了,习惯了就好,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奴婢知罪,请大人您原谅。”
“哦,你知罪,罪在哪里?”他还真是问上瘾了,我再次压下心头的怒火,吸了一口气,很平静道:“奴婢错在,一不该随便到处逛,二不该对主子不敬。”
“那该受什么惩罚?”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
“杖责三十,贬为贱籍。”我很漠然的回道。
“来人。”他扬声叫道,一会便跑过来一个蓝衣太监。“把她带出去,送到掖庭。”红衣男子在太监耳边悄声说了句,让后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那身红衣消失在林间花影中。
蓝衣太监目送着他的主子离开,转身对跪着的我道:“姑娘你起来吧,我送你出去。”
“谢谢公公。”我咬牙努力站起,跪的久了腿都麻了。貌美的人都是蛇蝎心肠。
在蓝衣太监的带领下我们走出了御花园,他领着我们到了掖庭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我和紫裳刚摸进园里,就看到园中站着一排排的绿衣宫女,还有站在台阶上正望着我们的方姑姑。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杵在那干嘛。”方姑姑还未开口,尚仪主管严厉的指责声已响起。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到了我们身上。
在众人鄙夷、嘲讽的目光下,再一次双膝着地。“你们两个去了哪里?”这一次是方姑姑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回姑姑,去了御花园。”我心里哀叹着今天真倒霉啊,只能如实说来了。
“去御花园做什么?谁准许你们私自到处乱逛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听这声音应该是尚功主管了。
“姑姑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怂恿夏姐姐去的,我们只是去御花园看看,之后就迷路了。”紫裳声音带着哭腔,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姑姑要罚就罚奴婢吧。”
这丫头现在知道怕了,不过挺有担当的。“姑姑是我带着紫裳去的,要罚就罚我吧。”我抬头一脸诚恳的看着方姑姑,然后头触地,有些疼。
“姐姐明明是我,是我害了姐姐。”紫裳哭了起来。
“你们说到御花园迷路了,那之后又怎么走出来的?”方姑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只要有人证明你们只是去了御花园,我可以从轻处罚。”
“真的是有人带奴婢们出来的,是个蓝衣公公,他把我们送到掖庭的。”紫裳急的语无伦次,“刚才他还在的,送到掖庭他就离开了。”
“哦,那位公公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一直沉默的尚食主管开了口。
“奴婢不知他的名字,也不知他在哪里做事。但在宫里找的话一定能找到他的。”紫裳仍不放弃。
我在心里苦笑,这傻丫头,她们不会傻到相信一个宫女的话,大动干戈的搜索整个皇宫的。
“你们连名字都不知道,教我们怎么相信你两个的话。”尚仪主管轻蔑的哼了一声,不耐烦道:“休要再浪费口舌狡辩了,还是乖乖受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