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也许在桑棋眼中,她永远是高贵的,所以她愿意摆出一副高贵的架子,才能和他拉开完美距离。他骑得是白马,她骑是黑马,黑白相间之下,他们其实格外般配。漫步在林海间,只是彼此不敢看着对方,静静陪伴直到看见了远处余杭坐落在已经暗淡的夜色中。
“到家了。”他不善言辞,只好一路随着她,安静分外安静到只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还好。”
“桑棋,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爱情,为什么他对我的不理不睬会让我心痛呢?”
每每她伤心难过时,她看桑棋的眼神才是这样柔情。月似弯钩,水似镜,佳人风露立中宵,她的背影和以往一样孤独,他的手就在她的肩头,却落不下去,恍然间收回了背后。与余杭城一样的寂寞与孤独,从她的眼中找不到丝毫的喜悦。
“寂如风?不值得。”他郑重其事,在她的面前,不逃避地站着,看着她那双黑眸子里的失望,这不是她想要的话,“胜过天下的美,一醉颤栗地追,寻不得叹故人的伤悲。你自己都唱出来,不是他生命中的故人,他不会珍惜你的任何心痛……”
是吗?苏羽想着,她哪里比不上凤浅儿,又不相信寂如风是那种喜欢攀权富贵的人,下了马与桑棋散步,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该走了,有时候真的想问自己,拒绝你……我是不是错了呢?”
她回去了,含羞带笑地飞奔入苏府,桑棋有些不敢相信,她对他的笑,每一瞬间都记在脑海中,也包括这一次。凝视了她的笑容,随夜风,他也不自觉地傻笑起来,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些暂时性的动摇,改变不了她的坚持想法。他什么时候才能得获芳心呢?什么是爱,他真的不太明白。回身离去时,却心已经随着苏羽一起了。
清风明月,皓然静谧的夜空,一只白鸽划过长空,停在了凌云阁后山的小筑窗户上。凤浅儿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鸽子,她正在漫不经心地都诗经。桃之夭夭,妁妁其华。取下信鸽脚边的信盏,漫不经心地丢了出去,
她不想看,也不愿意打破她在这里的平静生活,除了阿雅,谁也不会上山来打扰自己,任是多少个故人,恐怕也没人能找上来了吧,阿雅新送上来的水果,甜品,足够她消耗和打发时间的了。
“小白鸽,去飞吧,去享受你的自由吧!”
当当当,门响了,阿雅走了些时候了,这时候凌天南上来做什么?这样想着浅儿晃晃地过去开门,却不想打开门,出现在她眼前气喘吁吁的竟然是寂如风。
风尘仆仆,一身未及换洗的黑衣还散发了他独特的味道。浅儿很快镇定了心情,打开门,很大方的请他里面坐:“还是被你找到了,难道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紧贴着身体的纱衣,只松松散散的,禁不住他的目光才又找了件厚重的披上了。窗外微风,树叶的声音,代替了他们相见太多的尴尬。他不相信地注目着她的淡然,或许是从她黯然无光的眼里还能看见愧疚和伤感,如风才松了口气,鼓起勇气问出他想知道的问题。
“我知道了我想知道,就不会再打扰浅儿。”
“该说的,浅儿都告诉你了,你的命也还给浅儿了,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吗?”
“有!”如风激动地走到浅儿面前,欲伸还收的手,在身侧握紧了双拳,“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狠心伤我!?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爱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爱,如风只知道,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我的心里只装的下浅儿姑娘一人,跟我回去吧,我想娶你。”
想娶她!说的这样坚定不移,浅儿的心上波澜荡漾,竹笋丛生,相爱,所以挪去了盯着他的眼神,强忍着热泪回应:“很晚了,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浅儿只能遗憾,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爱你,自始至终不曾真心,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寂如风就这样被凤浅儿请出了门,深寒重露,虽然夏日的夜里正是看星星的日子,但阴郁的乌云遮住了天空,莫说是刚刚还能看见的星空万里,就算是小小的月亮也躲进了乌云里面。
浅儿关上了窗子,她无法看着寂如风离去的背影,她原本平静下来的内心,当他转身出门的一刻再也无法阻挡的泪滴。笑着哭泣,她不懂听到这些事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毕竟难得一心人啊!高床暖枕,锦帘玉被,她合衣躺在床上,只有回忆里的争吵和嬉笑,寂如风,如风,和风一样在她的身边,一直环绕着她,空气里每一段映射出的彩色,都是他们,哪怕少之又少的记忆。
天光,有点冰凉,浅儿缓缓睁开眼睛,五更天才睡下,不出几个时辰就醒了。他走了吧?这样想着,她打开了窗子,乌云没有散去,甚至还淅淅沥沥掉下些雨滴。寂如风站在里窗子十尺之外的地方,看着她。是昨天没走吗?
房外灵雨复伤音,门内佳人堪叹情,全是怀故伤悲景,为谁纠缠到如今?
“如风,你为什么不走呢?”
风,伴着滴滴的雨,奏出了不一样的音色,却是悲伤不减,凄凉无限。她顺着墙角滑落在窗子下面,抱头痛哭,眼泪湿了半边衣襟,青色大袖袍子把自己埋了进去。他,他,是他,还是他,脑子里完全被占据的画面,还有即将失去氧气的窒息。
“因为每个人的背景不同,生活的环境也不同,追求的目标更不同,我可以选择忘记,就代表,你可以选择争取!”
可以吗?她不停地问自己,相思苦,她吃够了,争取,逃避,她都试过了,都尝试过了!哽咽,哽咽地听着外面的雨水,冲刷着一切。请他进来,或者放任一切听从上天和命运的安排,说不定只是一种纠缠,巧合,让她看见了。使劲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转身离开这扇窗子向另一边走去。希望一切到此为止,这是她的想法,一天,再给寂如风一天时间,也给自己一天时间,她自顾自地去梳洗了。
早饭依旧是阿雅送来的,不过碰上了凌天南几个得刁难,来的晚了点儿:“我停不下多久,一大堆事儿派给我做,不过是顺便问问,别生我气,寂如风昨晚就站在那里了?”
她点点头,阿雅就继续问:“至少应该给个机会啊,听阁主说,他去了很多地方找你,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阿雅更是着急:“喂,你这个傻女人,要我说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像你一样虐待人家的,我头一回看见!”
阿雅的活泼,是这些日子来浅儿唯一的支柱,看着别人的快乐,或许能微微减轻自己的痛苦。她的话虽粗糙,但很多都是有道理的。浅儿由着她随意的批评着,讽刺着,然后两个女孩儿子一起哭一起笑,有一点让阿雅说对了,她是一个傻女人,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女人。她自己会偷偷地笑,然后淡淡地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