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闷了太久了,凤浅儿想了想,换了身衣服。这里一应都是最好的,轻纱罗曼,锦缎华绸,穿在身上却比那些粗织布帛重了很多。她连走路都要步步规矩,一板一眼。只是在王府里面的寂寞和孤独,坐在池塘边吹吹清风,看看池鱼,怎么能消除心上的郁结呢?浅儿许是对这些天下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五哥安排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只是难得出来享受阳光,却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如欢叩见公主。”
回头是那个和他相似的男子,性情和语气都听着不一样。她点头示意他可以起来,便继续看池鱼:“干嘛每次都这么见礼,又没有外人,来这儿做什么?”
“身份地位,如欢岂能造次,今来是与五王爷商量要事,巧遇公主实为有幸。”
她用池水湿了湿手,听得寂如欢的话,遂又觉得有些可笑:“你们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良的,这么说寂如风一会儿也回来?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呢?”
“五王爷只召了如欢,大哥他不在这儿。公主何须紧张呢?”
“哼,你说我为什么紧张,你也知道我是公主的身份吗?”浅儿换了一副嘴脸,她真的很想骂下这个人,这个骂醒了她的人,“是你说的吧,离你大哥越远越好。不跟你说了,五哥来了,你快去商量你们的事情,以后我的事情你少问。”
说着,她挥了挥衣袖,转身走了。
夏天,到了午后太阳红得耀眼,热气腾腾的,让人心也跟着燥热了。若说京城的气候,还真没有余杭的舒服,火辣辣地晒过来让浅儿有些不适。回了阁里面。门外的蝉不停地叫,烦的她不能午休,突然生出个年头偷偷进宫,先探探路。
换上黑色衣衫,长裙紧身衣,身上带着匕首,细剑,蒙上一块黑布。抬头看了时间还早,灵眼一动,恢复了以往风采,更是束了一个马尾,凌厉非常。既然时间还走,不如拾起之前的营生,去五哥那边偷听,
偷听绝非易事,光是要避过五哥手下的那些精兵良将可要废些功夫,就说他贴身侍卫,三男两女五个人分别站住了五行的位置,要想接近必须把他们都调配走了才行。俯身在假山后面看着池塘东边的议事阁,咦,?那个女子不是依依姐吗?她在做什么呢?
“救命啊。”不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浅儿只是冷眼望了过去。五个人竟然全部下水去救,这些人还真好骗。浅儿分明看见依依挣扎中看过来的笑。
她一个幻影就窜进了议事阁,满心欢喜,却听见了五哥和如欢的对话。
“如欢拜见五王爷。”
“起来坐!”
寂如欢和王爷隔桌对弈,如欢持白子,王爷持黑子。棋局一开始就是一场混战……
“你帮太子办事?”
“王爷说些什么?”
太子的人?他们竟然双臂相交,居然打了起来,只是棋子间,相持不下。寂如欢虽谋了文职,可见武功不在寂如风之下。真是深藏不露,浅儿皱着眉头,思虑着这两个人的心思。不想,寂如欢居然如此阴谋善辩。
“不是你,太子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和计划?不是你,会有人追杀寂如风到余杭?信任你的人从来只是如风,并非我!”浅儿心上一跳,如欢在她面前表现的多么兄弟情深,连她都被骗了,如风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接着五哥的话更让她胆战心惊,无所适从,“知道如风去余杭的人不多,他调查太子结党营私的事情,也只有咱们三个知道,杀他?阻挠他?不是你告诉太子,难道是我这个和他从小吵到大的人吗?”
浅儿竟然听到了如欢的笑,他……到底是和那天跪着的他完全不一样,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对如风的好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嘴脸。
“我不会伤害我的大哥。”
“那么劝我妹妹离开如风呢?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私心?如欢啊如欢,你还叫如风大哥!你不配,你根本不配!你最错就是劝我妹妹离开他。”
“她不离开他,就必须承受危险,你甘心。”
两个人几个棋子打向对方甚至还有一个差点误伤浅儿,浅儿赶紧把自己藏好,暗暗想着:天啊,自己都发现了什么?要不要告诉寂如风,要不要出面帮五哥?她心上纠结,又怕五哥受伤,又爱着如欢是如风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阻止这场斗争,不过他们打倒是打,却并没有能够重伤彼此。
“你不说还好,说了才引我生气,那不是单是你大哥的幸福,还有我妹妹的。”
浅儿暗自笑了,原来五哥是这样疼她的。当着面多少讽刺,多么嘴硬,届时回忆起当初。
凤朝,当今圣上乃凤朝九代皇子,膝下现只剩下两个儿子,太子凤图宏,五王爷凤五。前者为皇后所生,蛮横无理,权倾朝野,狼子野心。后者乃贤妃所出,仁心孝道却被屡次欺凌。浅儿?在凤朝的史册上,凤浅儿已经死在送往炎族的路上了,
那年十三岁,她还是小孩儿心性,虽然皇后不宠,皇上不爱,但能在五哥的庇佑下在宫殿里安全度日。她不喜欢针织女红,不喜欢读书写画,反倒是那武功谋略,助人为乐,摸爬滚打,爱管闲事儿的毛病从小根深蒂固。
“喂,野种。”太子气势凌人,他和他的小侍婢叫了浅儿十三年的野种,对于一个从来不会装扮自己的浅儿来说,他们真是雍容华贵得多,“谁要你多管闲事,又不是官家的女儿,不过贫民百姓,用得着为了他们伤害咱们的兄妹之情呢?”
“就是,太子殿下重要,还是那些人的狗命重要呢?”魅惑的神情与声音,“不识好歹的野丫头。”
浅儿只是气愤,太子能够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两个呢?管了闲事,只好由着这两个做尽坏事的人绑在树上,任他们宰割。或许是觉得多说无益,对牛谈琴,所以异常的沉默。她逆来顺受着,太子和贱婢的鞭笞,还有羞辱。她更不会哭,不会反抗,不会骂人。
“你们要是再动,小心我刀子不长眼睛。”
刷的一下,一把匕首钉在了浅儿耳旁的树干上。浅儿偏头一看,真险,再近些,便会钉住了她的脑袋,听见了五哥的声音以为是有救了,却不想,他戾气更重,不顾自己安危。但好在太子是怕这个不要命的弟弟的,带着所谓他的小妾远离去。然后大家眼中英雄救美的他,将凤浅儿视若无物,等她绑到半夜才找人过来放下她。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因为母妃的仇恨,原来是五哥的恨铁不成钢。刚刚五哥的话,已经三年过去了,她再次出现在皇宫城门之下。她实为不想见那个连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父王,但想想五哥,硬着头皮也要偷偷进去。
重兵把守,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的兵卒,当然也是一群完全没有脑子的兵将。凤浅儿只要几块石头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大内,皇帝的寝宫,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太子对外防范这样低,看来是大权在握,胸有成竹了。皇宫内外的防守给外面的军队留了很大空间长驱直入,而且,本来应该很多人伺候的皇上寝宫竟然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