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是说不出口,不要像他的父母劳动心力,每每为了琐碎旁事而不安。他才五个月大,就要为他未来操心了,浅儿不想的,她只想好好地爱自己的家人。
“柔儿!”
“奴婢在!”
“在过七天便是年节,家里一应守岁用的东西礼节都办好了么?”
“已经好了,老夫人那边准备的,咱们基本不用操心!”
“那就好!”
她挺着肚子,偶尔看看窗外,捏了捏额头,没有那么精力分在读书上了,现在只希望一切都顺利,还有……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那个后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今天如风蹲在这里除草,他思考着,浅儿嘴里那些话,也思考着血滴子送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打破一片平静幸福与混乱的人,他真的很想见他,想跟他当面说清楚!
谁知道,兄弟两个心有灵犀。如欢也来了。
“你还记得这里啊,?”
“大哥和我从小就喜欢在这里玩耍,若不失忆,谁会忘记这里呢?”
“那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血滴子是不是你送来的?”
直问直答的游戏,他们从小就通过这种方式交心,不许有欺骗,不许有隐瞒。他不会骗如欢,如欢也从来没有骗过他!
“不是,我不知道是谁送的,也不知道送来有何意义。”
“你是不是想要凤浅儿的命?要我们孩子的命?”
“不,曾经想过,现在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一次如欢没有回答,这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不说,不代表说谎:“大哥已经如此不信任如欢了呢?改用了一种盘问的方式跟我说话了么?”
如风也惊诧,那种不信任是自己也接受不了的,原来习惯了亲兄弟间地亲密无间,这样地问话只能让两个人越走越远。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并不是我不想相信!”解释得十分尴尬,“或许,兄弟之间是不应该有仇恨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复杂,彼此所说的话有多伤心,除了他们自己明白,谁也无法理解。凤浅儿是最不理解的,冬日的寒霜冷雾,也无法形容冰冻三尺的情况。夫妻冷战,已经有些日子没多说话了,抛去长日历一起用餐,寂如风也没再跟她亲热。转眼就是年节,今天一早,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让柔儿扶着上了马车,往寂府赶去。
如风是晚上回去的,这让凤浅儿很没有脸面,夫妻之间的矛盾恐怕也要就此升级。她不怕一进门就遭到奶奶地训斥,她怕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磨灭了寂如风对自己的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每日里为了当铺的琐碎事情也会争吵不休。她怕极了,怕一日里如风都不爱自己了,那她又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两天后,大门口,如风和如欢来迎她和蒲苇,浅儿才知道并不只是他们两夫妻的感情欠佳,因为蒲苇下马车时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
“浅儿和弟妹都舟车劳顿,先安排进去休息吧,我和二弟还有些东西要看,千万记住要找最好的大夫为两位少夫人检查,如欢咱们走吧。”
如风这话说的毫无头绪,浅儿只是奇怪,虽说奔波了来,可人在马车上能有什么闪失巴巴地找大夫来看,一个个都像是有什么瘟疫似的。便拉住了管家好生来问。
“大少爷和二少爷怎么了这般奇怪?”
“回少夫人,这个两位少爷失去购办艾草了。两位少夫人还是先回房间吧!”管家在前边带着,走得小心翼翼,“今天老夫人在院子里设冬筵,赏雪观梅吩咐过,天寒地冻未免少夫人着凉,特许将晚饭送进房间吃,随身的丫头也不用出来走动,踏踏实实在屋里安胎即可,今天一晚上都会有人在门外听差遣的。”
“不许出门不就相当于被软禁了么?咱们少夫人犯了什么错?再者明日还要上京去给皇上谢恩,也不让走么?”柔儿直性子,主子护她,她便更是护着主子。
浅儿拉得快,不然动手都是有可能的:“柔儿不得无礼!管家只是照规矩办事。”
那些丫头仆人们都对浅儿两个退避三舍,甚至好似躲得越远越好。凤浅儿便知道这里的所要发生的一切都不小。
“还是少夫人明理,马车今日不走就在府外的小棚子过大年夜,都是皇家的,咱们不会亏了他们。”
这次出乎意料地把浅儿和蒲苇安排在一个院子里,左右相对的房间。走进去,所有的东西都换过了,全新的一切,只是少了些喜庆多了丝冷清。
“少夫人,您看看这里这般小,难道要让少夫人和少爷分开睡吧?”
浅儿看了看,被褥枕头只准备了单人的,正是这个意思呢,但这一切似乎小心过了。门外派了两个仆人守着,准确的说是用毛巾蒙住口鼻的男人。他们的身上散发着熏过艾草的味道,这让浅儿心里一紧,真的出事儿了吧,不然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呢?
“少夫人,大夫来了,说要帮少夫人看看。”
“让他进来吧。”
是熟人,梁子音这个浪迹天涯的医者,可比一般大夫有名气有把握多了。以前他帮过浅儿帮过如风,现在他又来是做什么呢?
“好久不见,如今已经是少夫人了。”
“子音还是喜欢闲云野鹤?想起来寂府,是如风找你来的么?”
这个男子的脸上总有抹不去的淡淡哀伤,像个女孩子多愁善感地在浅儿面前说些大道理,只是这样的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对她来说,她要琢磨一阵子他的话才能理解其用意。
他的回答每一句耐人寻味,都是有原因的:“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从来只有我愿意的,我来的原因就相当简单了。”
“大夫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柔儿自然不明白,凤浅儿却十分清楚。她伸手让他上前把脉。子音的意思是这里出现了疫病,需要他来医治。他身上那浓重的艾草味道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和我的孩子都没事儿吧?”浅儿抬头焦急地问道,这些天了经历的事情似乎太多了,她才知道如风和如欢两个如此小心的原因,“柔儿,你也过来看看吧。”
柔儿虽然不懂但听了浅儿的伸手让梁子音把脉。
“你们两个出来的早,没什么?柔儿要记得找人早中晚焚烧艾叶,定时间开窗通风。这次的疫病可不是普通的伤风,有孩子的人小心一些最好。”
松开柔儿的手腕,有些不情愿不想去,皱了皱眉头。
“不想去?”浅儿看出了子音的心事,追问道,“京城怎么了?我看从京城来的人除了我们四个都被挡在门外了。一定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检查就去吧。”
他只是摇了摇头:“是啊,可是我却不是个喜欢说谎话的人。要一个人说谎并不难,难在为了一个谎言还要说另外一个来原。千万别去跟蒲苇乱接触。”
浅儿点了点头,梁子音这一次又想表现什么?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和孩子,瞬间便有后悔,刚才也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怎么样了!她隔着门看见蒲苇,满脸不快地看着自己这边,梁子音只是在门外等着,因为蒲苇并不让他进去。
大概是京城疫病蔓延的太厉害了,子音的焦虑,还有满院子艾草的味道,让凤浅儿时不常的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