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对龙泽瑶美貌的迷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这种畸形的迷爱在兴王这里却不是最荒唐的。因为熟悉兴王的人都知道,他不单单喜欢女人,而且还喜欢男人。比如苏玉云刚入王府时,那个为他提灯引路的少年。
“苏公子的计策果然是好计策。”兴王的脸上挂着男人独有的淫笑,“柔绵,迷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柔绵这时才微微点了点头。
“柔绵姑娘,”苏玉云道:“我们要用的是只能迷倒龙四公子和素璇公主的迷香,绝不可以迷倒其他人,亦不可留下些微的痕迹。”
柔绵凝神思索了一下,冲着兴王点点头。意思是,她可以办到。
兴王展颜一笑,道:“柔绵,那你就回去好生准备吧。”
柔绵俯身一礼,静静地退了出去。
现在,书房中只剩下斜坐在椅子上的兴王和站在一旁、身形单薄的苏玉云。
没有风,书房中的烛光却分明在摇晃。
兴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苏玉云,他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玉云身边,温柔的抓起他的手,道:“此事若能成功,玉云你功不可没。”
苏玉云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愠色,微笑道:“能为王爷效劳是在下的福气。”说话间,苏玉云暗运内力,将被兴王抓住的手无声无息的抽了出来。
兴王意识到自己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不禁尴尬一笑。
苏玉云不再给兴王机会,微笑道:“夜已深了,王爷还是早些安歇吧。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罢,欠身一礼,走了出去。空留兴王在黑夜中一声叹息。
苏玉云不再王府停留,逃也似地出了王府。再走过两条街后,才放慢了脚步。
夜已深,即使是在繁华的都城,街上也已经空空荡荡的,忘却了白日的喧嚣。四周的灯光也早已沉寂,街道上只留有几分凄迷的月光。苏玉云静静地走在这样的街上,抬头望向被薄云微微遮住的月。此时,只有天上的月能看到苏玉云眼中的迷离。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月,也是这样的街。”苏玉云笑着摇了摇头,过去已经离他太远,想起来太累,他却不禁又想,“以后也都会这样累下去吧,就如同今夜……”
他想着,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脚下不停,只是让自己的身躯尽浴在月光里,嘴角缓缓的牵出一丝笑意,可那笑意中分明带着几分苦楚。
“瑶儿……”苏玉云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
月光隐遁在有些透明的云海里,但,层叠的云所掩盖的,不单单是月色……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迤逦而来。苏玉云停下脚步,缓缓的睁开了双目,此时,他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澄澈。
苏玉云望向左边的房顶,笑道:“柔绵还没走,是在等我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一道身影却从房顶上飘然而下。
空寂的街道。
天上的流云舒卷,将月色深深地包容着,让人看不轻原本的月光。月华透过几缕缝隙洒将过来,轻薄的如同江南的美人身上的轻纱。
在这样的月色下,人寂夜疏。却还剩苏玉云与柔绵在街上突兀的站立着。
“对了,昨日还要多谢柔绵姑娘为我报信呢。”苏玉云的声音率先划破了静谧。
他所指的,自然是昨日在千醉楼中,柔绵在苏玉云与龙四公子面前说的那几句话。那时,柔绵说家中走水,又说“有些事再不处理的话,有的人就该发怒了”。着分明就是在提醒苏玉云,兴王要见他,而且兴王对龙四公子的事情很不满意。
家中走水,自然要用水去救,若是下雨自然更好。兴王名为龙泽雨,柔绵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这报信的方法还真不错。”苏玉云笑道。
柔绵静默在黑夜中的身体没有半点动静。她没有再次戴上面纱,令人窒息的面容平静于月光之下,身上的黑色紧身夜行衣勾勒着姣好的曲线。她在黑暗中伫立着,就如同一枝夜半绽放的幽兰,静谧与倾城的交融。
短暂的对话后,二人又陷入沉寂。准确说,刚才只是苏玉云一个人在说话,连对话都算不上。
月华在二人之间肆意的流淌着,仿佛竭力的想要穿破那一个个早已不堪重负的躯体,释放出他们的灵魂。月华无声,静寂无语。
“我看错了你。”柔绵低喃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苏玉云微微怔住,他不明白柔绵说的是什么。
柔绵望向寂寞的月,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道:“我以为,你和兴王那种人不一样。可是,你却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垫脚石,尤其是女人。”她微微顿了顿,又道:“你们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管,可是你们为何要对那样一个可怜的女子下手?世人均知素璇公主身体娇弱,常年卧病,又与北边的胡人有婚约在身。若是显王在边陲作战失利,到时候素璇公主就逃不过流离北疆的宿命。在你们这些所谓大丈夫的眼中,女人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苏玉云笑了。
他的笑容那么复杂,好似嘲弄,又像是自嘲,又带着几分惊异。但只有他自己还能感觉出其中的一分落寞。
柔绵显然是预料不到苏玉云这种反应,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我还以为,密阁的杀手不会有感情。”苏玉云的笑道。
柔绵没有回答,她背对着苏玉云,用手抚弄着流淌的月华。
苏玉云淡淡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苏玉云就是这样的人,柔绵姑娘恐怕是看错我了。”
月色下,柔绵的娇躯分明微微一震。苏玉云的心也为之一颤。
短暂的寂静之后,柔绵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狠狠的握了握拳,道:“你交给我的事我会办妥。”说罢,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苏玉云对着她的背影点点头。
黑暗中飘来柔绵的声音,“兴王对你并不信任,你应该知道。”
苏玉云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望向柔绵离去的方向。此时,月被厚厚的云掩盖着,无尽的黑夜在空气中肆意的弥漫,遮住了柔绵离去的身影,也遮住了苏玉云。
清晨,安国府。
龙四公子走出房门,目光迫不及待的望向梅盼兮的房间。只是,他并没有看到梅盼兮的身影,而是看到了苏玉云。
苏玉云孤零零的站在花丛中,单薄的身形透露出一种凄寒,周围的花色都为之暗淡。听到龙四公子的脚步声,苏玉云脸上立即多出了笑容,望向龙四公子,道:“公子起的好早。”
龙四公子想起昨天夜里,苏玉云偷偷溜出去的事,道:“苏兄起的更早啊,昨日可睡的安稳?”
苏玉云摇头苦笑道:“星雨阁阁中事务繁忙,昨夜玉云在外,一整夜都不得闲啊。”
苏玉云主动说出半夜离府之事,使得龙四公子心中稍安。他缓缓的走到苏玉云身边,却发现苏玉云的脸色比以往来得更苍白。龙四公子不禁皱眉道:“苏兄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