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大声说话打扰病人休息,我先出去了。”护士小姐临走之前友善的提醒道。
“谢谢。”杨扬握了握刘一一的手指指门外,“我去看看。”
“病人的伤口并不严重,简单的处理过后只要注意不碰到水很快便可痊愈。”一声见杨扬走了进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是从CT来看,病人这里,这里都有小块的淤血。然而,两块血块并不是因为这次而造成的。从血块的位置来看,它压住了这根中枢神经,从它承受的压力来看,至少有三年以上了。”
“所以呢?”松下俊似乎预想到什么,有些不安的问。
“所以,我们需要手术拿掉血块。”一声停顿片刻说,“同时,这手术的风险也是很大的,如果在手术过程中伤到神经,那么很可能就会导致面瘫,甚至神经系统的麻痹。”
“那我们就不手术呢?”松下俊想到宫本商商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看到自己面瘫的样子定会生不如死,他怎么忍心让她受折磨。
“那么,长期下去也会压迫神经系统,可能就直接进入痴呆状态。久而久之,也会导致神经瘫痪。”医生耸耸肩叹息,医者父母心,他也不看到愿花一样的生命就那样凋谢。
“多大的风险?”松下俊低下头问道。
“一半一半。”一声将资料整理好放到一边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尽快安排手术时间,我不建议保守治疗。”
杨扬跟在松下俊的身后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感情的世界里,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儿,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杨扬做事风格一向多情,生怕亏欠了别人。对于自己真爱的,更是不计后果的去付出。在刚刚发现松下俊再来中国之事在他的预料当中,他了解松下俊对事业的追求。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么巧合的,那么及时的与他的遇见。他也担心,担心刘一一再次因为他而离开他。同时他又清楚的了解松下俊此行的目的,所以他费尽心力的帮助松下俊。为什么?说他自私也好,他想让松下俊早点离开中国。说他无私也罢,他确实不想让刘一一为松下俊而担忧。现在,失忆的宫本商商救了刘一一,而他这次是真的什么也帮不了了。
“松下俊,我……”杨扬叹口气终于开口了。
“你让我自己好好想想。”松下俊站在宫本商商的病房外,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床上躺着的人儿。
心,第一次为这个让他无法摆脱的女人儿不知所措。也许,这么多年来,平淡而细碎的生活让他淡忘了幸福。突如其来的这个意外将他放回到过去,那些琐碎的记忆如瀑布般冲刷着恍惚的自己。松下俊突然发觉他的生活因为有了宫本商商而丰富多彩起来。为什么非得在要落幕的时候他才发觉他心里有她,她那纯真的笑脸温暖了他整整一个童年和这四年,让他远离尘嚣。
“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让我守你到永久。”松下俊透过玻璃在心里跟宫本商商说。
小俊一本来就不爱说话,在此时此刻他更加的安静,似乎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他后悔当时没有早点将妈妈拖走,如果他早点发现危险,那么现在躺在这的一定就不是自己的妈妈了!他理解并且原谅自己的自私,别人的事情他不想管。
“俊一,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杨扬伸出手去拉俊一,他看松下俊的状态也知道他不回去的,便直接忽略了他。
“放手。”俊一甩开杨扬的手,站到松下俊的旁边。
“松下先生,妈妈没有告诉你要有礼貌麽?”松下俊严肃的看着俊一问。
“我……”俊一斜着眼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宫本商商,委屈的瘪瘪嘴。
“走吧,我请你吃薯条。”初初很乖很友好的走过去拉俊一的手。
“我……”俊一转过头很想发火,正对初初的明眸,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抽回自己的手默默的跟在身后。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真的让他从心底感到讨厌,如果不是那天她从滑梯上滑下来撞到自己,他也不会因为转身而让她再摔倒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才不会认识这恼人的一家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哭喊声太大,妈妈也就不会发现,也就不会跑回去救她们,更不会躺在医院里昏睡。只是,为什么,他又没办法恨她,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和善而又无辜。
“来,俊一,多吃点。”刘一一小心翼翼的将各种好吃的往俊一面前放,对于这个小人儿她只能用心去呵护,生怕自己说错话。
“妈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初初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妈妈为这个小男孩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不解的问。
“初初乖,坐在爸爸那里让爸爸喂,妈妈喂弟弟。”刘一一看了眼初初说,此时此刻她的心真的很乱,她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来表达自己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歉疚与爱,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是不是初初不乖,妈妈才说那么多初初听不懂的话?”眼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孩子就是这样,想法似乎很简单,又很复杂。
“来,初初爸爸抱。因为弟弟不会说中国话,所以妈妈只能用日本话和他交流了。懂吗?来,爸爸亲一个。”杨扬顺手就将初初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为什么不会说中国话,只会说日本话?”初初似乎对这一切都很好奇,她的人生一直单纯着,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的状况,让她有些迷茫,还有很多很多以前都没有的情绪。
“因为弟弟是日本人啊。”杨扬摇摇头回答道。
“可是日本人是坏人啊,为什么他还要救我和妈妈?”初初不解的睁大眼睛,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迷惑了,她不是没见过外国人,可是眼前这个外国人却没有黄头发和蓝眼睛。难道这就是日本人麽?
“初初,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坏人的,我们不能以一个国家来判断一个人的。以后呢,我们不能以一件事情就来判断一个人,懂么?”杨扬似乎总是有着那么好的耐心。
“哦。我知道了,让他们搬到我们家来,做中国人就好了啊。”初初洋洋得意的说,似乎她相处了一个天大的好点子。
“对对对。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杨扬笑着亲了亲初初,他很庆幸初初如一一般纯真。
“我走了。”俊一突然站起来转身要走,刚刚也一直没有吃饭,现在转脸就要走。
“吃完了再走,好么?”刘一一一把拉住俊一问。
“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当然可以开心的吃饭。而我呢,我爸爸呢?我妈妈躺在那里还没醒来,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这都是因为你们!”俊一由呜咽到大声的哭喊出来。
“俊一,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真的会很难过。”刘一一踉跄着跑过去紧抱住俊一。
“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小俊一直接挣脱了刘一一往病房跑过去。
“妈妈。”初初小心翼翼的站到刘一一的旁边不知所措的望着俊一离开的方向。小小的初初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难过却说不出来,心慌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