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在徐金砖和秦晚霜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位灰白衣衫的老人,双手负在身后,眼神宁静地看着徐金砖和秦晚霜。
徐金砖缓缓施礼道:“原来是剑庐的前辈,晚辈徐金砖,这里有礼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免礼。”
秦晚霜却是面寒如霜,只是这老人刚才用剑气弹飞了她的刀鬼,这一手功力显然已臻化境,自己也是得罪不得。
老人缓缓走近两步道:“你们一边是秦家刀庐的杰出人物,一边是徐家文冕先生的后人。我剑庐独孤长天庐主得知几位光临,特吩咐老夫前来邀请,还望几位卖剑庐独孤氏一个面子。”
老人声音极其温柔,却是带着一股刚硬的气质,让几人心生震动。
徐长卿道:“好说,好说,徐家与独孤家向来交好,晚辈正好去拜见下独孤前辈。”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便是长卿吧,三公子曾像老夫提起过你。”
徐长卿微微一怔,转而笑道:“难得星野兄还记得在下。”
徐家两位兄妹答应了,秦晚霜却也不好不给剑庐的面子,当下笑道:“那秦晚霜多有叨扰了。”
老人看着秦晚霜微微一笑,转身缓缓离开。
徐金砖和徐长卿跟在后面,任凭巨大的熔炉冒出滚滚浓烟,却再不去熔炼那一块金砖,因为徐长卿知道,剑庐里,一线崖下的洗剑池边,有着一只巨大的炉鼎。那是剑庐铸剑的宝鼎,与清水禅寺的熔炉不相上下。
最主要的是,清水禅寺的和尚全部退出了广场,自己如果真的用熔炉融了金砖,势必要得罪清水禅寺的几百僧众。那三戒住持出尘境的修为,远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
此时清水禅寺的紫竹林外,数百僧众端庄坐立,口诵经*文,不住回旋。
郁郁葱葱的紫竹林里,无数紫竹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一个消瘦无比的老和尚闭目而坐。
他身上的紫金袈裟一尘不染,长长的胡须直接垂到了石头上面,两只枯瘦如树枝的手掌合什在胸口,一动不动,如同坐定千年的化石。
三戒老和尚跪在岩石下面,身后,是清水禅寺四大圆字辈的弟子。
中年剑客负手而立,站在岩石之上,看着闭目不语的老和尚,微微一笑道:“老友,你终是等到了这一天了。”
那老和尚闭着的双目微微动一下,一丝明净神采盯着身边的白衣剑客道:“玉禅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原来那白衣剑客正是白玉郎的哥哥白玉禅,玉霞山庄的少庄主,当初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白玉禅笑道:“真不知是该祝贺你,还是该替大乾惋惜。”
那老和尚道:“贫僧也是日间忽然顿悟,才觉得体内气极不断牵引,似乎是要飞升了。”
白玉禅道:“昔日大乾武林也有过数个神仙境的人物白日飞升的事情,只是我白玉禅活了百年,尚未真见过这样的事情。昔年曼陀山五大神仙境引爆天相,四方云动,霹雳降临,万物重生,不过,那终不过是神仙境,如今老友你却是要飞升而去,当真是羡煞了玉禅。”
老和尚道:“人生百年,如云如雾,万物蒙发,分秒必争。自然与世间的法则,在你真的融入的一刻,就会变得无比清彻。白兄若不是早年经历浩劫,恐怕要早于慈云飞升了。”
白玉禅嘿嘿一笑,不再言语,而是端坐在老和尚身边,望着四处的紫竹林道:“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时刻,大约何时?”
老和尚双目深邃,目光直透天际道:“原本是已经要飞升的,只是,贫僧感受到,贫僧的一位有缘人不日也要来到清水禅寺,是以,还要等过几日。”
白玉禅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岩石下,五大高僧端坐如松,双手合什,口诵经*文。
老和尚慈云肃穆道:“百年不过过眼烟云,哭笑怨骂,喜怒嗔怪,也不过是一时心性,叨扰了宁静。然,佛法无边,来者有缘,便是一念方起,却似前尘注定,有缘啊。”
白玉禅闻言轻轻转头看着慈云,老和尚举目望向天际,两道清澈目光无比深邃,放佛要穿透空间和时间,看清远处来人的模样。
此时在通往清水禅寺的小路上,司马青玉正将一颗红枣塞给肩膀上的金丝绒猴。他身后,韦啸天九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布衣缓缓跟在后面。
老洪忽然间望向天际,手指紧握,一动不动。
而司马青玉却觉得,云翳背后,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