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在监狱里呆着,没有隔日县官回话,也没有再生事端,一直到了第三天。期间,段淮王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咳嗽,虽然他带了很多药,但是没有水,没有吃饭,没有好好休息,伤势恢复很慢。大家都要保存体力,没有过多的活动,每天都是在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第三天的到来。
那一天,应该是个好日子,外面风和日丽。也可能,河间府这半年都没有下过雨,每天都是如此艳阳高照。不过,秋斐艳觉得十分难得,好天气便是个好兆头。而且,今天钦差要来,几个犯人逃走,自然是比不上钦差驾到更重要。想到这里,秋斐艳有了些信心。
她往外喊:“来人啊,来人啊!”
“什么是事?”牢头走过来。
“我们要写家书,我们同意县太爷的提议了。”秋斐艳回答,说道:“家兄已经撑不住了,我们不得不同意。”
“早点识相点,少受点罪。”牢头一边回答,一边向后喊:“快去通知老爷,说是那几个人同意写了。”
“还望牢头大哥给我们准备好吃食,否则,我大哥,就等不到家里来人了。”秋斐艳低声下气,像是乞求。若是这能求来一顿饭,那么,出去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你们等着!”牢头偏过头,看到段淮王,脸色乌青,确实像是不久于人世的那种,说道:“算是你们沾了钦差的光。”
他说完话,又大摇大摆地走了,末了,还感叹一声,说道:“要不是你们,我也去看钦差去了。”
这下子,其余的人,听到钦差二子,眼睛睁开了。
段淮王还是咳嗽几声,等到那个人走远了,才把何一能和秋斐艳召到身边,说道:“你们吃过饭,等过半个小时,把精气神养足了,那些狱卒的耐心消磨了,你们再出去。”
“是。”
“我也估摸不准我们的队伍什么时候过来,但是我们要尽早。最好能在县衙外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队伍进了城再出现。你们若是有时间,要多找些百姓,了解真实情况。”段淮王叹气,这趟路途,任务重,时间赶,过程凶险,他也颇为担忧。
“我们一定都办到,若是没有别的耽误,我们的人应该会在午时到,我们有两个时辰时间,王爷相信我们便是。”秋斐艳回答,其实,这过程中,何一能才是出大力气的那一个,秋斐艳是保护对象罢了。
“出了这间牢房,一直左拐,就可以出去了,出了牢房,悄悄出县衙最好。不过今天他的主要精力应该是迎接钦差,你们只要体力足够,便好。”
“段淮王不必担心。”
“那好,我在此等候。”段淮王回答,又接着闭眼睡觉,现在他的身体是极度虚弱,多说一句话都累。
一会儿,就有狱卒送东西过来,他们赶紧吃,吃完了准备交家书。跟着这个狱卒一起的,除了牢头,还有师爷。
“今儿个,老爷实在没能抽空过来,就由我,来监督你们写家书。”师爷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瘦高的样子,确实十分油头。
“有劳了。”秋斐艳说,声音不冷不热。
“老爷吩咐,必须是十万两银子以上。”他作揖,表示对县太爷的尊重,说道:“你们两人才十万两,倒是便宜。”
“遵命!”秋斐艳不想在这种空头支票的问题上与他再多费唇舌,合作一点,他们的警惕性也会低一点。
马上,牢头就把笔墨纸砚拿进牢门。秋斐艳看着,那人是如何一把细长的钥匙打开了牢门,又把钥匙插回了腰带中间。她发动意念,那个钥匙便掉在草丛中间,没有发出声音,其他人也没有发现。
秋斐艳提起笔,写了一封信,大概是说出游在外,朋友家有喜事,需要家里十万两银子送礼,望五日之内送来。秋斐艳写着,才感慨起来,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根本不会写字,还是照着那个小秋子的笔迹,每天晚上苦练一个时辰,练了个把月才敢拿出手。而且,当时怕人发现,她只能写完一张纸就烧掉,不准别人进书房。那时候的苦练,今天才使她写起来如行云流水,与原来的小秋子的有几分神似。
“嗯,不错不错。”师爷拿着信看了几遍,确定没有藏头的求救信号,这才折起来,放进信封。
“公子家住何处?我们也好差人送过去。”他又问。
“您可以直接把信寄到安阳城西的贾家。”秋斐艳回答,幸亏她还记得那天是如何在城门口和那个衙差胡诌的那通话。
“如此甚好,这安阳,来去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师爷点头,说道:“你们,两日之后,自会放行,县令定会好吃好喝相待。还望令兄挺住啊!”
说风凉话!秋斐艳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师爷先行去忙吧,我家兄还需要静养。”
“也好,大家慢用。”他指一指端上来的饭菜,什么啊,就是几个黑面窝窝头加上几口米汤。
他们走开,七个人便分食了,现在真的是饿傻了,什么吃在嘴里都觉得香甜美味。吃完了,他们几个人终于,美美地又睡过去。
“何一能,你不休息一下?”秋斐艳看着何一能开始磨剑,平时,他们都是把剑绕在腰上面,剑是软剑,那些衙役那天搜身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要保持亢奋的状态,一会儿动手才好。”他慢慢回答,眼睛里已经有了嗜血的欲望。
秋斐艳没有答话,自己坐下来,没有想什么。刚刚那点东西,也只是垫一垫肚子,根本没有吃饱,精神却好了许多。可是,要是一直跑的话,还可能体力不济。
“辰时了吧。”过了好半天,段淮王开口。他看看天,太阳照过来,脸上才有了血色,眼睛是笑的,充满希望。
“王爷。”何一能开口。
秋斐艳看到王爷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倒出最后一粒药给何一能,说道:“交给你了。”语气之间,还是担心。
“王爷,先告辞了。”秋斐艳站起来,何一能也吞了药,跟着把剑捏在怀里。
她看着何一能准备劈开门的架势,赶紧拦住,扑到地上,在一堆草丛里面,找到了那把钥匙,说道:“我们不要惊动他们,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她蹑手蹑脚打开门,何一能在她旁边,一直往左拐。在一个往上走的楼梯边,有五个衙役在一起喝酒,嘴里骂骂咧咧,说是就是这几个人,导致他们没那个眼福去看钦差。
何一能摆了一个手势,让秋斐艳站到身后。他练武之人,走路飞快,没有一点声音,却瞬息之间抹掉一个人的脖子。其他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赶紧把放在一边的刀拿出来,没有章法,就往何一能身上砍。到底还有四个人四面攻击,何一能虽然神勇,但是还是费了功夫,将几个人打伤在地。
“走!”他拉上秋斐艳,赶紧往外跑,把她往楼梯上推,好让她先走。
有个衙役受伤不重,马上跟上来,拿起刀,又砍过来。
“何一能小心!”秋斐艳此时已上了楼梯,到了地面。可是,那个刀却马上要砍倒何一能的后背,而他却一点也没有发觉。她弹了弹手指,使了法力,弹掉了刀。这时候何一能回过身来,又把衙役踹到在地,那人马上就晕过去了。
“快走!”何一能上来,两个人这才逃出了牢房。
“小心,藏起来。”在秋斐艳一上来就开到府衙里张灯结彩,人走来走去,而何一能,气喘吁吁,体力已经开始不济了。他们,大概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拉着何一能在一棵树后面藏起来,说道:“我们,往北边走,北门是队伍来的路。”她抬头看看天,现在还是早晨,太阳在左侧。
他们一路上,躲躲藏藏,大概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感觉到了院墙边。何一能深吸一口气,把秋斐艳抱起来,闭着气,飞跃过去。
“何一能,你怎么样?”秋斐艳觉得何一能几乎没,没有力气,抱着她的手,就快要滑落。
“没事,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何一能已将倒在地上了,还是勉强站起身。
秋斐艳只能扶起他,往一条小巷子去了。离官府太近,秋斐艳不敢逗留,不断地往西边跑。跑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敞开门的院子,没有说一声就把何一能扶进去。这里应该很偏僻了,房子都很破烂,他们进去后,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她把何一能扶到云子的凳子上,自己也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这一趟,可是破了自己的极限了,但是,好歹,任务基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