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冉婚礼的时候,李莫雨正在欧洲七日游,人未到,可是份子钱已经在登机前送到了晓冉手里,用了两个红包,大大的那种,即便这样,晓冉拿到手的时候,红包差点散掉,边上因为塞得太用力,早已经撑破了一个口子。
没有祝福的话,甚至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矜持了老半天,叹了一口气,像前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自为之吧!”就像晓冉误入歧途,无论她怎么劝说愣是不听,而且仿佛已经看到晓冉即将被枪毙的悲惨画面一样。
晓冉也懒得多辩解,她们从认识的那天开始,所有的方方面面都是格格不入的,之所以能好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互补的性格,就像一把钥匙配一把锁,相当温和,丝毫不差,无论是朋友关系,还是婚姻关系,专家说这种都是最稳定的。
“一路顺风!”晓冉带着最诚挚的笑容,冲她挥了挥手,很礼貌地冲陶宝点了点头,末了都快要进安检了。晓冉喊了一句:“好好照顾莫雨。”
李莫雨微微拢了拢眉心,冲她摆了摆手,转脸过了安检,进入登记大厅的时候抱着陶宝就哭,特别伤心,陶宝一脸漠然地拍了拍她:“亲爱的,我们快来不及了”。
直到坐在飞机座位上,还在抽泣,红肿的双眼,眼线睫毛膏横飞,依旧保持着琼瑶剧里女猪脚,楚楚可怜的眼神,手抚了抚观景窗,好像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冰火两重天,坐在一边的陶宝,仿佛跟她仅仅因为座位的缘故,被安排在一起的陌生男女一样,手里捧着刚刚买的财经杂志,饶有兴趣的看着上面那些纳斯达克指数啦,国家即将出台的贸易政策,甚至是马云在股市又掀起什么狂潮了,总之没有看她一眼。
良久,李莫雨觉得没人配合的戏,终究演不下去了,用手里揉皱了的餐巾纸,擦了擦眼底,用力吸了吸鼻子,从手包里掏出镜子,捯饬了一番,又恢复了阔太的形象。
这才斜了一眼身边的陶宝,对方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本杂志,每次和陶宝出去都是这样,上飞机前,买好几本杂志,根据飞机行程的长短,而她不是睡觉就是玩点单机游戏,反正带了两个IPAD,还有N个PSP,这些对陶宝来说,都是小case,只要她不要缠着他,聊东聊西,不在他耳根子边上说那些嗲嗲的话,花钱能解决的,他没打过奔儿。
正因为这些,李莫雨一直不赞成晓冉找曲磊,她总觉得,婚姻关系迟早会变成她和陶宝这样,因为她父母就是这样的,冷冷漠漠,互不关心过了一辈子,但因为收入好,也没有吵过太凶的架。
而自己的二叔二婶就截然相反,听说他们在那个相亲的年代,已经是自由恋爱了,那还是上山下乡的年代,二叔没什么本事,又不愿意奶奶唠叨,于是偷了户口本登记,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回来之后,就彻头彻尾变成了农村人,还娶了一个农村媳妇,稀罕得不得了,给她夹菜,洗衣服,洗脚,让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奶奶和母亲都有点妒忌,反正,她总听母亲跟父亲因为这个拌嘴,但都以父亲的一句:“老夫老妻了,要这些做什么。”而结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死死地印在年纪幼小的莫雨心里,以她当时的心智,也就理解成过久了都这样。
也是好景不长,二婶生了两个儿子之后,生活越来越拮据了,二叔成了李莫雨家的常客,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撒酒疯的时候,就开始咒骂二婶,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个小时内没有重样的。
莫雨吓得扑在妈妈怀里,她妈妈总在她脑顶重复一句话:“活该,早说他不听,爱情能当饭吃,现在知道有个屁用,还给人家添麻烦!”然后目光狠狠地盯着门缝那边,跟地痞流氓无异的二叔。
那场景莫雨永远忘不了,那是她童年的噩梦,就像她看见曲磊,听说他的情况之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仿佛已经看见曲磊,红着双眼,拿着地狱的铁链,边咒骂边往晓冉身上抽一样。
每次说这个的时候,林晓冉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然后用手摸着她的额头,低声嘟囔一句:“不烧啊!”
晓冉觉得,让她和一个只有钱没有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就像大冬天,抱着一块冰冷的大金砖睡觉一样,你怎么捂都捂不热,自己还冷。
她和曲磊也是相亲认识,可是一见钟情的那种,看一眼就注定一辈子的琼瑶式爱情。
于是琼瑶模式也开启了,父母反对,绝食流泪,曲磊一次次登门,一次次被拒之门外,就差一丁点就程门立雪了,晓冉也几近崩溃,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已经开始各种立刻曲磊之后的惨状YY了,再也不婚,或者怀一个他的孩子,独自带着孩子过一生,或者像赵薇苏有朋出演的《老房有喜》里的李眉一样,最后因为失去爱人和孩子,而发疯致死。
就在马疯狂地往悬崖边上奔跑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死定了,而恰恰就因为晓冉同事李姐的一句话,这场悲剧悬崖勒马,一转脸变成了喜剧。
她不忍心看着晓冉这样,也见过曲磊,觉得这孩子不错,于是突然登门,与晓冉妈妈闲话家常,最后说了一句:“您看,我不是也这样吗,可是现在我们都奋斗好了,感情更深了。”活生生地正能量例子,打通了晓冉妈妈的任督二脉,一下子豁然开朗。
之后的事情,又戏剧化的顺风顺水,也算苦尽甘来。
谁知道闺蜜再次重逢本是好事,李莫雨却成了最后一块绊脚石,只听了曲磊的条件之后,立刻给他起了一个冥王哈迪斯的外号,顾名思义,说他是冥界之王,冷酷,恶神。
她这就是欺负自己没童年,晓冉童年还真够单调无聊的,没看过什么小儿书,但是有本叫做《星座宫神话》的黑白漫画,当时风靡一时,同学租完了,她顺手看了,里面的冥王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吓人,人家爱妻如命,视为珍宝,这让她觉得,自己老公叫这个也实至名归,他对自己也那么好。
当然这一切只换来李莫雨的一句:“我不信,就不信,坐等你婚姻不幸的一天。”
晓冉只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您这是愿望呢,还是气话呢?”
没有李莫雨,晓冉的婚礼相当顺利,婚后回请的时候,李莫雨恰好从欧洲回来,正好四个人聚聚,不过这次相聚,给了李莫雨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