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够了，或许，游戏真的该到此结束。不想再隐瞒，不想再躲避，干脆摘下脸上的面具，让他看个清楚。
见果真是她，楚越漓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阿晚，终于找回你了。”
垂在两侧手被他握住，她挑起一边眉梢，嫌恶道：“做戏也该有个限度，你不觉得恶心吗？”说着，猛地抽手，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他愣住，下意识脱口道：“阿晚，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吗？”
她笑得越发冷澈：“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你的爱，我要不起。”
“要不起？”他侧身挡住她的去路，“你说这样的话，将我这个夫君置于何地？”
秦向晚不说话，目光漠然看向别处。
“阿晚，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简直不敢去想以后的日子。”他试探着去抓她的手：“现在你终于回来了，却为何要将我拒于千里？是在试探我，捉弄我？”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猛地缩回手，目光似针尖般刺进他的眼眸：“楚越漓……不，或许我该叫你……顾、丞、书。”看到他脸色霎时白了，她不禁涩然而笑：“麻烦你有点演员的职业操守，不要戏还没演完，就露出了马脚，连自己就忘了自己是在演戏，难道还指望这场戏能继续下去？”
他内心升起一丝恐慌：“阿晚，这些……你是如何知晓？”
她转过身，眸色哀凉，但转瞬便恢复如常，“你将女萝救出宫的那个晚上，我在假山后，听到了所有。”
脸上的血色，终于完全褪尽，他像是站立不稳般，惨笑着道：“竟然……竟然会是这样！”
竟然会是这样？
呵，这句话应该她来说才对吧！自以为找到生命中的那个人，却不料，一切都只是个假象。当听到他说，她对自己的那些好都是逢场作戏时，她根本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不愿相信，也只能将苦果一点点吞下。
“楚越漓，我原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你，但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她转身，似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阿晚。”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却在她冷睨过来时，又慌忙将手松开：“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你会认为，我现在的所做作为，都是骗人的，但……从我娶了你那一天起，我就把你当做我真正的妻子来看待。”
多么好听的话啊，简直要令人热泪盈眶了，但她却只是冷冷一笑，冰冷的眼眸毫无感情：“楚越漓，省省力气吧，戏已经演完了，该退场的时候你不退场，岂非在自欺欺人？”
“不……不是这样的……”他看着她，脸上紧张与无措暴露无遗。
她不明白，为什么真相都已经大白了，他却还能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你是想说，你之所以那么做，其实是为了我好，为了保护我，为了不让我身陷险境，对不对？”
他愣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是了，他这个人，假话也能说成真话，她要是还信他，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阿晚，你还能再信我一次吗？”心中很没底，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没有回答，只看着远处的山脊沉默不语，他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忽而收回目光，看着他，道，“你体内的蛊毒已经驱干净了么？”
此话一出，他脸色又是一白：“已经好多了。”他小心翼翼觑着她：“你……不会认为我是因为中毒的事情，才与你……”
“既然已经好多了，那我们之间，就彻底两清了。”不打算听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她不怕自己会动摇，她只怕从前那些唯剩的美好回忆，也会变得龌龊，变得肮脏。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他惶然地看着她。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一切真的再无转圜余地。
早就酝酿好的话，在面对她冷漠清寒的目光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问。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没……没有了。”还需要说什么呢？什么都不必说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又怎能怨怪老天太过残忍。
“既然没有要说的，那就请你让开。”
脚步似有千斤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朝一旁挪了一小步。
秦向晚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得毫无留恋，毫无眷念。
走出几步后，她突然顿住脚步，他怀着希望抬头，她却只是冷冰冰丢下一句：“楚越漓，这辈子我都不希望再见到你。”
脑中轰然一声，身体晃了两下，就在这时，身旁及时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住。
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她。
阖上眼，待勉力站稳身形，再抬头时，她已不见了踪影。
呆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脑中一片空白，有种天塌了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女萝神色复杂的站在他身边，少爷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她看着实在忧心。
“少爷，您……您没事吧？”
“女萝，你告诉我，她对我，到底有没有一丝的真情？”这个问题太傻，可即使傻，他也想知道答案。
女萝糊涂了，少爷不是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女子吗？既然如此，那她对他是否真心，又有何重要？心中虽这样想，却还是回道，“大概是有的吧。”
“大概？”他突然笑了，笑得无法自持：“大概？大概？竟然是大概啊！”
“少爷，少爷您别吓我！”女萝见状，慌得没了主意。
他却还是笑，怎么也止不住：“我以为她是爱我的，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我而去！可我错了，大错特错！顾丞书，你这个傻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皇子了？得到人不一定能得到心，一份感情不好好守护，还想妄想天长地久，蠢！愚蠢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