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古怪的性子可像医师。”
“……”
见他不说话了,李黛觉得眼下自己身无分文,还得靠着他,赶紧道:“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开个玩笑。鼎鼎大名的医师总要有些个性,你很有个性。”
“……”
李黛见他依旧不说话,有些欲哭无泪。虽然这些天他是温和了,可以她同他对他的了解,她知道这人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
“喂喂!听说玫瑰公子来北构城了!”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
“就在垂月楼!说是代替将军微服私访来着!”
正纠结着,一个消息震动了整个茶楼,一时间大家都在兴奋的讨论这个玫瑰公子。李黛不由楞了,天下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个大人物。
“玫瑰公子是谁?”她问。
整个茶楼一瞬间寂静下来,纷纷转头。见那里坐着两个少年,纷纷面相气质尚佳,像不经人事的公子哥。
“玫瑰公子你都不知道?!”
李黛汗颜,她该知道吗?
不待她说,那人已经侃侃而谈。
“这传言玫瑰公子啊,一身白衣,相貌如天人。文武双全,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讲重点。”李黛不耐烦的打断他。
那人一哽,撇了撇嘴,不过瞬间又一脸骄傲:“传言这玫瑰公子三岁能文,四岁能武,六岁拜得华禹山华禹子门下,十二岁年纪出师,十四岁设计拿下鸨羽城,没造成一点不必要死亡,同年被萧大将军收为义子,十五岁收服整座鸨羽城民心,十六岁破例官至一品,成为东黎国最年轻的太傅,十七岁过继给皇上,成了七皇子,十八岁独自领的军衔击退大阙兵。”
那人一口气说完,一脸的崇拜和神往。只是李黛却像被雷劈中,良久后才呆呆的问他:“你说……鸨羽什么?”
“鸨羽国啊,早被东黎收为附属都城啦。”
“什……什么时候的事?”她说着,身体开始不自主的颤抖。
淡竹的眼神微动,扭头看她。
“东平二十九年,恩……就是鸨羽公主大婚那天。”他说着,犹自崇拜的五体投地。
她努力张嘴,从牙齿里挤出那令她颤抖的问题,“现在什么时候?”
那人觉得这个小少年问题有些奇怪了,但看她突然十分颤抖的表情,觉得很不解,但还是回答:“黎元五十二年。”
黎元五十二年,东平二十七年……
原来已经过了三年……
放佛打翻了五味瓶,她突然觉得美味菜色食之无味。淡竹没有说什么,只是打量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夜晚,李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跑到楼下赊了一瓶酒,跑到酒楼的院子里,孤坐着。
一口一口,极其辛辣。
她真没想过会这样,一时间心里极其复杂。她在鸨羽过的不算痛快,甚至一度被欺凌,但多多少少,那还是她的家乡。
而那个人,她本以为成全了他,他得到他想要的。却没想世事难料,就在他最高兴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而她还一味的幻想他现在过的很好……很好……却没想人早就不在了,鸨羽变成的城,加了前缀,一切早已变了……
她怅然一叹,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却被一双修长的手制止,她顿了顿,也任由他将酒放下。
两人都沉默,李黛知道自己的表现很不正常,但没办法,她藏不住怅惘。
“乱世本是弱肉强食。”淡竹或许只当她未入世,觉得亡国太过残忍。
“你在安慰我?”她突然问,看他表情依旧冷淡,原本低落的心却莫名有些好转。
“我知道,”李黛扭过头,淡道,“只是觉得政治这东西太过悬乎。不管怎样和平,都是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鸨羽国在那时已经内部腐败,被吞并也是迟早的事,她算不得不能接受。
淡竹有些恍惚,一时间难以分辨面前这少女,到底是那沉静高傲的,还是活泼大胆的,还是现在这样,老成且沧桑的。
“所以骊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政治家的眼中钉咧。”她忽然转话题,像在开玩笑。
可淡竹却默了,只觉得这似笑非笑的话让他心惊。惊这少女的深沉,不知是真,是假。
“身为二小姐,可不得随意乱说。”他敛眉。
“哈哈,我就是开开玩笑,何必当真。”李黛的脸突然变了,像刚才的深沉没有存在,扭头似笑非笑,“喂,我发现你总是在字里行间提醒我的身份。”
“我有名有姓。”
“那好,淡竹,为什么你总是要提醒我?”
淡竹沉默了,不得不说这少女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如明镜。片刻,淡道:“你本就是子书二小姐。”
李黛继续似笑非笑的哦了两声,却见他神色依旧清淡疏离,月光称的俊脸愈发清贵。突然觉得没意思,回头也仰头看月。
“我说淡竹,明天咱们去凑热闹吧。”
后者看向她,不解。
“玫瑰公子,咱们去瞧瞧?如此神童不见识岂不可惜?”
“无趣。”
“你只对医术感兴趣……你这书呆子。”
说完她就后悔了,悄悄撇他的表情。只见那人淡淡的站起身,冷淡漂亮的眸子俯视她,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
“归蕲草难种,天下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