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没有!”慕容依琳的泪水顷刻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妈妈,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把我当作三岁的小孩子来耍吗?你还知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什么不像我想象的这样,你以为我眼睛瞎了?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你简直是在丢慕容家的脸!”
“伯母!”欧阳一帆急忙拦住了他,“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欧阳之前,先不要动手!”
“啪”地一声,一记耳光落到了欧阳一帆的脸上,“滚,你算老几,敢教训我,我还要教训你勾引我女儿呢,滚,马上滚出去,以后再敢踏进我慕容家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欧阳一帆站着没有动,眼睛里的愤怒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
“不服气是不是?”女人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阿英,把家法拿上来,我就不信赶不走他!”
“妈妈--”慕容依琳满脸的泪痕,祈求地看着她,“妈妈,不关他的事情,不管他的事情,你饶了他吧!他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你这样对他,不怕他爸爸妈妈找上家门吗?”
女人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她稳住身子,绷起脸,狠命地扇了慕容依琳一耳光:“贱货!”由于用力过猛,慕容依琳的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慕容依琳!”欧阳一帆惊叫着扶起她,“你流血了?”
“没有关系!”慕容依琳顾不得拭去嘴角的血痕,焦急地对欧阳一帆说,“你快走,快走呀,我妈妈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走!”欧阳一帆坚定地说,“我们都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难道非要落得如此下场吗?”
“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什么局面了!”女人气急败坏地大吼,“阿英,你死猪啊!”
“太太,来了!”阿英战战兢兢地上了楼,看到面色惨白嘴角淌着血的慕容依琳,她痛心地走上前颤抖着捧起她的脸,“我的大小姐,我的小祖宗呀,你这是怎么弄得?”
“奶妈--”慕容依琳看着阿英,泪珠一个劲地往下流,“奶妈--”她呜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可怜的孩子!”阿英轻轻为她擦试去脸上的泪水,“不怕,不怕哦”她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女人,“太太,你做的也实在太过分了,小孩子做错了事情打骂可以,可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呀!”
“家法拿来!”
“太太--”阿英加重了声音,“当年我来这儿时候,雪路太太特别交待过,那支手枪绝对不可以乱用,虽然它不会导致人命,但痛苦却是使人无法忍受的,所以对于你的指示,我无法听从!”
“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太太吗?”她继续大吼道,“家法拿来!”
“太太--”阿英依旧冷静地说,“那支手枪既是家法,也是慕容家历代流传的传家宝,既然当年慕容颇丰老爷已经将它赠与老爷,那么所有权就在老爷手中,你无权使用!”
“你!”女人气得浑身颤抖,她一个健步跨到慕容依琳面前,用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拿不拿,你拿不拿,我数一,二,三,你如果还没有下去拿,我就把她掐死!”
“咳”慕容依琳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阿英冷笑一声:“太太,如果你想把这个家搞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那你就搞吧!反正小姐命苦,在这个家庭里也是生不如死。小姐死了,我绝对不会苟且偷生,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老爷会一刀把你劈死的!”说完她蹬蹬蹬地抛下了楼梯。
“贱人,都是贱人!”女人咬牙切齿地抽回手,“好,好,好,算你们这次有种,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绕过你们!”说完,她疯狂地向楼梯下奔去。
“慕容依琳!”欧阳一帆轻抚住惊魂未定的慕容依琳,“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欧阳一帆!”慕容依琳靠在欧阳一帆的肩膀了,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和一个男生拉拉扯扯,算什么东西!”女人尖利的话语又一次在欧阳一帆耳边回荡着,他的心猛地一紧,一股复杂的感觉顿时涌遍他全身,他慌忙推开了她。
慕容依琳惊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她望着欧阳一帆,满脸的忧伤:“对不起,我不该约你到这里来,害你受到这么大的污辱,我向你赔罪!”她慌乱地把蛋糕藏入柜子里,“幸好,她没有发现!”她又从柜子底下取出一把折扇,递给了欧阳一帆,“这是檀香木型,很名贵的,原谅我!”
欧阳一帆推开了折扇,他忧伤地看着慕容依琳。是的,五年了,她已经不在是那个红衣白裙的女孩,他第一次发掘面前的女孩是如此的陌生,白皙的皮肤,浓浓的双眉,乌黑的大眼睛,只有眼睛里那一层深深的忧郁似乎还有一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身着一身浅蓝色的毛线短裙,修长而又雪白的双腿裸露在空气中,娇柔而又秀美,欧阳一帆的脸红了,她已经长成一个婀娜的少女了,而他自己,也在挺拔地向上增长着,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吗?”慕容依琳伤感地说,“是不是你不喜欢折扇?”
“不是的,什么都不是的!“欧阳一帆近乎狂怒地大吼道。
慕容依琳的肩膀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今天所受到的耻辱是用什么都补偿不回来的!“她无力地说。
“耻辱,耻辱,你只记得耻辱!”欧阳一帆吼道,“你怎么不把耻辱加到你自己身上,你是一位女生,女生哎!”
慕容依琳征了一下,她疑惑地看着欧阳一帆。
“你好蠢,你好苯哎,你知不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能随便靠在一起的,别人会把他当作笑柄的!”说完,他匆匆地跑下楼。楼下,立刻一阵混乱,夹杂着一个女人尖利的叫骂声,但随着大门“哐当”一声巨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慕容依琳一下子瘫软在地,她的泪水无声地涌了出来。
欧阳一帆走进了家门,徐淑惠急忙迎了上去:“你看这孩子,到现在才回来,今天你爸爸特别下厨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欧阳一帆抬眼看了看父亲,他正深深地注视着自己,那眼光似乎要把自己深深烙进他的心中。
“爸爸!”欧阳一帆轻叫了一声。
“快坐,快坐!”欧阳海天回过神来,他急忙招呼母子俩入座,“你们等着,我给你们介绍菜名!“
欧阳一帆坐了下来,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的忧伤,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和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在他面前来回浮现着,这是怎样一个身影,怎样一双眼睛,为何使他的眼神如此迷离,如此忧伤?为何使他的心中涌起种种莫名的苦欧阳?他使劲晃了晃头,却始终晃不掉那个凄凉的身影。
“这一道菜呢,俗名为清蒸鸡,又称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欧阳海天端起来一盘菜,摇头晃脑地介绍着。
“这名字好奇怪!”徐淑惠用筷子把鸡翻了过去,“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它有天上人间的味道!”
“天上乃一命呜呼,人间乃美味佳肴!”欧阳海天嬉笑着讲,“流水乃鸡汤,鸡汤也,鸡毛所谓落花也,驾鹤西归称之为春去也!”
“你从哪儿学来的把戏?”徐淑惠笑着接过菜,放到桌子上。
“当年我和一群小混混,咳咳——”他拼命地咳嗽起来,“当年我和一群大学同学吃遍了整个大上海,上至天上美味,下至人间极品,我无所不知,无一不晓!”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讲过!”
“夫人!”欧阳海天笑道,“是谁说过的,问萧萧枯叶春何在,却道是前世泯灭莫思量!”
徐淑惠的脸红了:“都老夫老妻了,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干吗?”
“夫人,你错了!”欧阳海天又端起了一盘菜,“所谓酒越老越醇,情越久越浓--”
“这一道菜叫什么?”徐淑惠急忙打住他的话。
“这叫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什么?”徐淑惠禁不住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它分明就是一个苹果!”
“夫人,你又错了!”欧阳海天拉长了声音,“你看,红果配绿叶,红果乃红杏也,绿叶,正是满园春色的浓缩!”
“斗不过你!”徐淑惠笑吟吟地接过盘子,“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
欧阳海天一手端起一盘菜:“我左边这盘呢,叫凤凰台栖鸟!”
“何以见得?”徐淑惠强忍住笑,看着盘子中一个个滑溜溜的大鸡蛋。
“蛋乃鸡,鸡乃鸟!它们都是本家!”欧阳海天一本正经地说,“而这盘子呢,又是众凤戏丛林,地地道道的凤凰台!”
“那你的右边的呢?”徐淑惠指着他手中的一盘小葱拌豆腐。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欧阳海天晃了晃手中的盘子。
“这次,我来说!”徐淑惠含笑地看着盘子,“昨夜之景已成梦,背井离乡,无可奈何,悲哉悲哉,一青一白,同病相怜,可偏偏又一灶相煎,往日梦犹在,可惜青春已逝,容颜已改!”
“好,好,有文采!”欧阳海天放下盘子,又要继续端。
“哎,哎!”徐淑惠急忙拦住了他,“你如果再介绍下去,我们的小少爷可就要饿肚子了!”她朝欧阳海天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欧阳一帆。
欧阳一帆低着头,垂着眼睑,眼睛好像定格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偶尔,他会皱紧眉头,忧伤地看着地面,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沉思的,他整个人,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云,神情惨淡而又飘忽,虚无而又飘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