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依琳!”珍飞的脸上忽然涌起无限的忐忑和哀伤,“不许骗我,告诉我,你爱欧阳一帆吗?你爱他吗?”
慕容依琳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我明白了,你爱上了她,你爱上了她,你早已爱上了他,其实我早就该明白,在你说醉了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醉了才能忘记所有的忧伤和痛苦时,我就该明白,你不是在一醉消百愁,而是在消你对他的爱,消你心底燃起对他的爱。可是,你又很矛盾,我是先入的,你不忍心伤害我,但你又无法消融掉对他的爱,所以你感到无可奈何,我讲的对不对?”
“天哪!”珍飞凄凉地抱住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慕容依琳,你变了,你的话语太咄咄逼人,让我没有一丁点儿解释的余地。我不爱他,不爱她,不爱他,在我心中,他只是一个朋友,一个普通的朋友,尽管他很完美,尽管他很有才学,可是我对他绝对没有一点儿爱情,慕容依琳,你要相信我,人生有太多的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凭一时的感觉根本就不正确!”
“对不起,珍飞姐姐!是我太激动了,激动得无法把握自己的语言,我想你一定会明白的!爱能够使得一个人变得自私,变得狭隘,变得多疑。我爱她,深深切切地爱他,我只希望他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容许任何人和我分享他!”
“但愿你们之间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这样就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珍飞的目光突然又变得慌乱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有一天,你们不爱对方了,或者分手了,我该如何原谅我自己,该如何挽回自己犯下的错呢?”
慕容依琳突然变得茫然失措起来,她看着珍飞,发觉她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遥远,她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条隧道,一条长长的隧道,在这条隧道里,充斥着太多的陌生,太多的不解,太多无法解开的结,她看着她,目光异常尖锐,犀利,似乎要看穿她的生命:“你有瞒着我的事情,你和他有过去,是不是,是不是?”
“你简直是一只刺猬,浑身长满刺,到处扎人,真是无法理喻,反正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你这样想,我就无话可说。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情,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管。你爱他也罢,不爱他也罢,一切都随便,我不会再卷入!”她愤愤地甩下几句话,“你告诉姨妈,我回家了,反正今晚的庆祝宴会也弄得一团糟糕,没有什么意思!”
“珍飞姐姐!”慕容依琳凄凉地拉住他,“请原谅我的敏感,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猜测,我错了,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呀!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如履薄冰地生活着,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疼我,我的心都冻结了。现在突然有个人闯出来,并且是一个多年前曾经进入我灵魂深处的人,他唤醒我冻结已久的心,给我意志,给我生命,给我希望,我怎么会不受宠若惊呢?怎么会不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到他的身上,怎么会不敏感呢?”
“慕容依琳!”珍飞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还是那个女孩子,只不过你的心变了,你不再那么柔顺,那么乖巧,你的生命里多了那么一点儿叛逆,多了一点斗争的勇气。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变得有生命,变得有活力,变得坚强起来了,可是--”她叹息般地吐出一句话,“可是我还是没有把握击败坚强的你!”
“什么?”慕容依琳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珍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现在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我们必须要尽快回家,家中还有一个残局等待我们去收拾呢!”
一切风波和误解都似乎烟消云散了,慕容依琳和珍飞相拥着回到了家里,尽管经历了一次争吵,一次不快,可看起来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欧阳依情!”还未进门,慕容依琳就亲昵的叫到。
“来了!”往常欧阳依情一听到她的叫声,就欢快地跑过来为她开门,可这次却迟迟没有动静。
“欧阳依情!”她又叫了声,声音中明显夹杂了几分焦急。
好久好久,欧阳依情打开了门,她红着眼睛,低着头不敢看她。
“欧阳依情,你怎么了?欧阳一帆呢?”她朝屋子里看了看,焦急地问。
“他走了--”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姐姐,对不起,我气走了她!”
“什么?你慢慢讲,讲清欧阳!”
“你走后,我一直在弹琴,然后我就弹了很多琴,然后我就非要给他弹琴,然后我又谈了很多很多琴,然后——”
“什么然后不然后的!”珍飞急切地说,“他走了怎么办,明天的戏他还是主角呢!他走了多长时间呢,我去把他找回来!”
“不要!”慕容依琳悲切地大嚷,“既然他走了,那就证明他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他只是带着怀旧的心理来找我,他根本就是闲得无聊,根本是在儿戏呢!”
“姐姐!”欧阳依情轻轻拽住她的衣角,低声说,“姐姐,他没有走,他在门前的小道上等你!”
“感谢上苍,他还没有离开!”慕容依琳的泪水顷刻间涌了出来,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一切在她心中都不存在了,珍飞,欧阳依情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虚无,都是零!她急急地冲出门外,就像是一朵干枯的寻求着雨露的花朵儿。
她是在渴求着他,寻求着他。他是她的雨露,她的灵魂,她的生命,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狂叫:欧阳一帆,欧阳一帆,欧阳一帆,欧阳一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这么激动过,这么热切地渴求过什么,而现在,她的整个生命都变得痴狂,变得迷乱,变得热切而又迷蒙,她的身体已经不是身体,她的生命已经不是生命,它们都是凌驾于她情感之下的风,它们飘然而又飘然地驰向小道,驰向她梦寐以求的归宿,驰向她生命和灵魂皈依的场所!
远处,一个颓废的身影斜斜地靠在一抹垂柳上,虽然黑夜将他的面孔湮没,将他的发丝淹没,可慕容依琳还是能深刻感受到他的叹息声,那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如同飘落在世界尽头断翅的残碟一样,舞动着在挣扎于她的心灵深处。
她的心好沉重,她的灵魂好苍白,她的生命好无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她无力的双眸里只有一个身影,一个颓废的身影,一个叹息般的身影,她不再犹豫,不再徘徊,不再踟蹰,无形中,没有力量,没有牵制,没有强迫,只是一种天性的使然促使她冲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把自己发烫的面颊贴在他的脸上,“欧阳一帆!”她轻叫,“欧阳一帆,你好狠的心,你好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你的消失都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了!”
“哦,对不起!”他疲惫地推开他,“我的心好乱,好乱,我需要片刻的安静!”
“欧阳一帆!”她受伤地抬起头,满脸的泪痕,“欧阳一帆,你怎么了,怎么了,我知道了,你不是在等我,你不欢迎我!”她痛心地说。
“慕容依琳!”他痛苦地揽住她,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琳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抵不过你的一颦一笑!”
“欧阳一帆!”她伏在他怀中,喃喃低语,“我不要你叹息,不要你忧愁,不要你蹙眉。你的每一次叹息,每一次忧伤,每一次蹙眉都让我心碎,心碎的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吗?”
他捧起她的脸,轻抚住她柔顺的发丝:“为了你,我不再叹息,不再蹙眉,不再忧愁,为了你,我不再想其它任何事情,任何人,为了你我情愿做一团默默无闻的火,只为你燃烧!”
“欧阳一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不要求什么,我只要你不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让我能够时时刻刻抓住你,时时刻刻感受到你的气息,感受到你的存在!”
“慕容依琳!”他动情地说,“大学毕业后我会来接你,北京,云南新疆,哪怕是天涯海角,你乐意去哪里,我就陪你去。那时,我也取得了学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过衣食无忧的生活,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大学毕业后?”慕容依琳猛地一怔!三年,三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三年,又可以磨砺掉多少东西,现在正值政治局势动荡不安的时候,三年之后,中国将是什么样子,北京又将是什么样子,谁能看透隐匿着的未来?谁能?谁能?谁能断定三年后的欧阳一帆就是今天的欧阳一帆,谁能断定岁月不会消逝掉心底的爱,消逝掉心底的激情?她的心中有一团失望的灰烬在慢慢地铺展铺展。
“我--欧阳一帆,今生今世,只爱慕容依琳一个人,若违反此誓,不得好死!”欧阳一帆虔诚地望着苍穹高举右手,庄严地立下此誓言。
“不要,不要--”慕容依琳痛哭着扑入他的怀中,“一想到你离开,我的心就像千刀万剐一样,七年多来,我一直在盼望着,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你,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好欣慰,好快乐,可是,这只是短短的几天,甚至是短短的几刻,我不要你的诺言,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只要天长地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