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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回望

他喃喃自语,2010年,真他妈像部小说。

他平时喜欢读小说,深知小说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去年,他还读了一篇《我的儿子》,说一位老来得子的男人,为给儿子治病奔波大半辈子的事。他忍不住感叹,故事情节是感人,但哪有那么多生病的小孩。

今年初某天,他两岁的女儿忽然在家晕倒,他急忙带女儿去社区门诊。医生告诉他,没什么事,多给小孩吃点营养品。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脸色发黄,有些瘦小。他对老婆说,以后多给女儿吃点鱼和肉吧。他老婆忍不住感叹说,你不知道现在的物价多贵啊。他摇摇头说,物价再高也得给女儿补补啊。

如果这只是小说里的一个简单小事,那该多好啊。但小说情节往往都是一波三折的,还常常出人意外。三个月后,他女儿又一次在家晕倒。他老婆在电话里,声音颤抖说,快,快回来啊!他赶回家时,女儿已经苏醒,给她喝了点糖水,感觉好些了。

这次,他决定带女儿去大医院看看。检查结果出来后,吓了他一大跳。医生说,你女儿脑子里长了个瘤,需要住院。他老婆一下子吓呆了,才多大的小孩,怎么会脑里长个瘤子呢。他咬咬牙对老婆说,医生说要住院就得听他的。

他女儿住院后,进一步检查,确诊脑里的瘤直径有三厘米大,需要马上动手术。医生告诉他,初步估计费用需要十万块钱。

十万块!对他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这几年,老婆在家带小孩,只凭他一人工资养家,以前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了。他回家把所有钱都找出来,才一万多块钱。怎么办?

小说的故事情节开始了。他老婆哭着说,女儿啊,你真苦命,怀你的时候,妈妈就没少吃药,现在好不容易两岁了,怎么就长了个瘤呢,还长在脑子里。

在医院,女儿问他,爸爸,我病了吗?他假装笑着说,乖女儿,医生伯伯说了,很快就可以治好了。女儿很开心说,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我要爸爸带我去玩。他连连说,好的,好的。他不敢正眼看女儿,刚扭过头眼泪就悄悄滑了下来。

医生找他说,要尽快安排手术,不然会错过最佳时机。他说,医院先安排手术时间,我尽快筹钱。他安排老婆在医院照看女儿,自己茫茫然走出医院,却不知道去何处借钱。

以前的小说写的“患难见真情”,说的一点不错。他向几个朋友打电话,一提借钱,有的说要向老婆商量,有的说刚买房子自己还差钱,有的说只能接一千几百。还好有一个单位的哥们很义气,把自己买房子的钱借一万给他。还差七八万呢?

他本不想将女儿动手术的事告诉同事,但那个哥们将他女儿生病的事在内部网站的“交流园地”发布信息,引起了好多同事的关注,也惊动了单位领导。单位领导倡议,全体员工给他女儿捐款。

那天,单位设了一个捐款箱,上面一条横幅写着“捐出一点爱心,帮她度过难关”。大家遗失已久的热情被激发出来,领导带头捐款五百,员工们也三百两百捐款。财务清点了一下捐款,竟有六万多块,单位又以集体的名义捐了一万。

他拿到沉甸甸的七万多块钱捐款,一个平时很坚强的男人,竟然当场哭成泪人,对着每个人来看望的人都说谢谢。他真正感受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小小说结尾。

小说的结尾就像中国传统的大团圆结局一样。

今晚平安夜,他望着熟睡的女儿,忍不住自语,女儿,你要记住啊,你的第二次生命是叔叔伯伯阿姨们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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