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他想着反正战争已经开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率领着兵马连克数城。不久,建州一带就被他收服,重新出现了稳定安静的局面。
秋日的烟筒山、鸡鸣山景色更是优美,山腰上红枫如丹,山坡上牛羊成群,如朵朵白云。苏子河边成熟的庄稼更是让苏子河畔的人民喜悦连连。
时过中午,努尔哈赤正在外城校场挑选战马,忽然城门卫士跑来报道:“禀报将军,大明秀才范文程前来拜见!”
“请!”努尔哈赤翻身下马,用袍襟擦着额上的汗水,快活地走向城门。
努尔哈赤视人才为宝,当日在内城小楼宴请范文程。席间谈及征服朱舍里部、讷殷部的战斗,回顾了炼铁的不悦局面,以及多壁城之战、柯什柯之死时,范文程十分感慨地说:“这都怪没有文字,吃了亏!如果女真人有了文字,柯什柯就可以用书信传递军情,不必亲自跑进跑出,以致最后丧了性命。”
努尔哈赤表示赞同。范文程又道:“一个民族,没有文字,就如同生活在荒漠,人难团结,心难统一,大业难成。”
努尔哈赤边点头、边思索。建州女真虽有自己的语言,但无通行的文字,有的记事多用蒙古文字,使用时还得翻译成女真语,因此使用不便。起兵以来,努尔哈赤身受没有文字之苦,导致贻误战机,造成误会甚多。想到这些,努尔哈赤非常恳切地请教道:“以先生之见,吾女真文字如何创造?”
范文程沉思片刻,道:“当年金太祖时,完颜希尹曾参考契丹、汉字,造了女真文字。因为那时女真诸部熟悉契丹、汉人的语言及生活。而今,建州及白山黑水之女真,多习蒙古字。所以,在下之见,当以蒙古文字谐女真之语音,联属为句,因文以见义可矣。”
“妙,妙!”努尔哈赤连声称好。当即把精通蒙汉文的额尔德尼找来,请他参考蒙古字的字形、结构,编写出适应本民族需要的文字来。
额尔德尼,世居都英额,姓纳拉氏,他从小聪明过人,精通蒙古文和汉文,他投奔建州后,跟随努尔哈赤征讨蒙古一些部族时,善用蒙古习俗、语言、文字传宣诏令,招降纳士,贡献甚大。努尔哈赤曾赐号“巴克什”(学者、博士)。此人,其貌不扬,中等个儿,圆脸盘,高颧骨,小眼睛,但举止文雅,为人厚道。
额尔德尼气喘吁吁爬上楼来,听说都督叫他创制新文字,便摇着头推辞道:“小人才疏学浅,创制文字,恐难胜任。”
努尔哈赤笑道:“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既然有汉字、蒙古字,创制女真字,又有何难?比如汉字所讲父亲,女真人称阿玛,此音不就是蒙古文的阿音和玛音相拼而成的吗?”
“对!对!”坐在一旁的范文程深为努尔哈赤的聪明所倾倒,连连称赞,补充道:“只要参照蒙古文字母,谐女真语音,拼凑成句,不就是新的文字嘛!”
额尔德尼在努尔哈赤、范文程的启发下,充满信心地说:“为了女真的统一,我一定创制出新的女真文字!”说完就退下了。
努尔哈赤目送额尔德尼走下楼梯,又转身对范文程道:“范秀才,你是博古通今的人,你看我的军队今后该怎样统领为好?”
范文程沉思了片刻,说:“自将军起兵以来,已征战五六年,这些年随着疆土的扩大,管辖部民的增多,此军虽分为环刀军、铁锤军、盾牌军和能射军,有时临时组成牛录,但长此下去,于征战不利,于统辖不利,要改编。”
“依您之见,如何改编?”
范文程用几案上的火石摆了四堆,然后道:“未来的军制,应顺应征战之需,应立即取消按氏族部落临时组织牛录、选派牛录、选派牛录额真的办法,代之以统一的新旗制。每旗应设五甲喇,每甲喇设五牛录,每牛录三百人。同时每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每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每旗设固山额真一人,左右梅勒额真二人。此旗制并非单纯的军事组织,而是军政合一、兵民合一的特殊组织。其中既有兵士,又有各种工匠及其家属、奴仆。他们平时耕作为民,战时披甲从征为兵,整个建州卫的军政用费,分派四旗各牛录承担,其他诸如筑城、修路、运送粮盐等官役公差,都向各牛录摊派。这样,就把建州境内和归顺臣服的其他部族城寨,以及散居的女真人,用正式的、长期的官方组织形式统一起来了。”
努尔哈赤听了连声称:“好,好,正合吾意。”次日,就拟定了分旗的草案。
一日清晨,为庆贺新旗的诞生,努尔哈赤特意传令各旗新额真到城内大厅,共议旗帜徽标。吃过早饭,额亦都、费英东、安费扬古、何和里、扈尔汉先后骑马来到。努尔哈赤高高兴兴地把他们迎到大厅,亲自为他们端上新摘的葡萄,款待这些战功卓越的将领。
大伙围坐在炕上,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起旗纛。此刻,迟到的图鲁什手握纸卷往炕头一扔,道:“我看这一旗一色,黄者为先吧!”
“为什么?”额亦都笑着问道。
“咳!这还用问。”图鲁什一手脱鞋,一手抓葡萄,转身上炕,笑道:“老话说‘黄衣当王’吗!”
“呵!想不到,这位粗大哥,心还挺细呢。”努尔哈赤异常兴奋地笑道,“说出话来,有根有据。真叫出师有名呀!”
“咳,历来黄者为先,黄者为贵。”图鲁什卖着关子,道,“黄袍是帝王之服,黄榜为皇帝文告,黄金为贵物之首……”
图鲁什还要历数黄字之贵,额亦都马上接过话茬儿道:“那就依你的!不过,你却忘记了根本的一条,那就是‘黄旗紫盖’。”
“‘黄旗紫盖’什么意思?”图鲁什瞪着眼不解地问道。
“这就怪你看三国不到家喽!”额亦都笑道,“《三国志》有话说,‘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乎?’”
“什么之乎者也,我不懂,干脆你说个明白吧。”图鲁什着急地耍着性子。
额亦都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对众人解释说,天空出现黄旗紫盖状云气,乃是吉祥的征兆,说明此地将要出一位了不起的皇帝。说完又抓起一嘟噜葡萄,刚要往嘴里送就被图鲁什夺走了。图鲁什也对这个解释表示赞同。
大厅里议论热烈,大家听着这个说法,一个个喜上眉梢,于是,众人一边笑声,一般选定了黄、红、蓝、白作为既定的顺序,并规定各个旗帜的尺寸确定为六尺见方,上绣金云龙,旗杆的尺寸为一丈五尺五。接着便开始商定各旗之主等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