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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丙戍刊《学考》,求正师友。当时谨守汉法,中分二派。八年以来,历经通人指摘,不能自坚前说。谨次所闻,录为此册。以古学为目者,既明古学之伪,则今学大同,无待详说。敬录师友,以不没教谕苦心。倘能再有深造,将再改订,海内通人不吝金玉,是为切望。甲午四月廖平记。

1旧著《知圣篇》专明改制之事,说者颇疑之。然既曰微言,则但取心知其意,不必大声疾呼,以骇观听。今则就经言经,六艺明文,但凭目见。或为择善取同,或为新义创制,不能质言,都从盖阙。专述经言,不详孔意。非仅孔滋疑窦,抑以别有专篇也。

2旧以《王制》为孔子为《春秋》而作。崧师云:“此弟子本六艺而作,未必专为《春秋》与自撰。”按旧说误也。《文选注》引《论语谶》:“子夏等六十四人撰仲尼微言以事素王。”由《论语》可推《王制》。凡《王制》所言,皆六艺之纲领,仲尼没,弟子乃集录之。六经制度,全同此书。当删定时,不审其为旧文新义。但六艺皆明王法,而此乃王者之制,宜无不同。圣作为经,此篇在记。自系弟子推本孔经,作为大传,以诸经纲领,不必定为孔笔。孟、荀于此书指为周制者,则以六经周事为多。就经说经,自为时王之制。《左》《国》为六艺事传。凡系经说皆寓之时事,与董子“因时事加王心”之说实同,皆以发明经义。圣作为经,贤述为传。《王制》既不为经,则是群经大传,出于弟子无疑。

3旧说《诗》《书》礼制有沿革,不入今古派,皆先师各据所学以说之者。周宇仁以为四代同制,全合《王制》。按其说是也。《诗》《书》与他经,汉十四博士同据《王制》说之,别无异制,可见其同。及经同学细考《书》《诗》所言礼制,与《王制》无丝毫出入。今《尚书》、三家《诗》说可证也。又《书》有四代之文,《诗》兼二代、列国,而礼制并无沿革。唐虞旧典,下同《春秋》。《古书》《毛诗》乃尽弃今学而参《周礼》,然每与经不合。马、郑不能如伏、韩详备者,勉强自然,真伪各异。旧以二经有沿革,不入今、古学派;既实知其沿革与今礼符合,故不得不归入今学也。[说详《书、诗二经凡例》。]

4旧说以《周礼》与《左传》同时,为先秦以前之古学。宜宾陈锡昌疑《周礼》专条,古皆无征。今按:前说误也。此书乃刘歆本《佚礼》羼臆说糅合而成者,非古书也。何以言之?此书如果古书,必系成典,实见行事者。即使为一人拟作私书,亦必首尾相贯,实能举行。今其书所言制度,惟其本之《王制》今礼者,尚有片段。至其专条,如封国、爵禄、职官之类,皆不完具,不能举行,又无不自相矛盾。[如建国五等、出车三等之类。]且今学明说,见之载籍者,每条无虑数千百见。至《周礼》专条则绝无一证佐。如今学言封国三等,言三公九卿,毋虑千条。而《周礼》言地五等,以天地四时分六卿,则自古绝无一相合之明证。此可知其书不出于先秦。拟将其书分为二集:凡《佚礼》原文,辑出归还今学;至刘氏所羼补之条,删出归之古学。故今定《周礼》为王莽以后之书,不能与《左氏》比也。[说详《周礼删刘》与《官礼凡例》。]

5旧表以《乐》与《古书》《毛诗》为古学,非也。《乐》为六艺之一,既经手定,则同属五经;以《韶》为宗,则迥非周旧矣。孔氏写定《尚书》,以今文数篇推其异者写成隶字耳,有经无说。《毛公诗》,班云:自以为子夏所传。此二家亦今学也。孔、毛西汉之书,皆为今学而不传。东汉之漆书《毛传》,则杜、贾、谢、卫托始于孔、毛以求胜,与西汉别为一家。前今后古,不得因后以改前。[说详《古文尚书、毛诗凡例》。]

6旧以《仪礼》经为古学,记为今学。新津胡敬亭以为皆今学。今按:其说是也。《仪礼》为孔子所作,孺悲所传,《士丧礼》可证为《王制》司徒六礼之教,与《春秋》莫不合,此亦全为今派,非果周之旧文尚为古派,而记乃弟子所记也。今将经记同改入今学,以此即为“经礼三百”,先师所谓“制礼正乐”是也。[详说《仪礼凡例》。]

7旧说礼制以不同《王制》为古派,以《左传》《周礼》与《王制》同者为今古所同。同邑胡哲波以为不如分经。今按:旧说误也。孔子以后惟今说盛传,《左传》及《官礼》皆为今学,其与《王制》不同者,则仪节参差,一书不能全备,参差互见,润泽经说以补之,非异说也。今《王制》与《穀梁》为鲁学一家,不能尽天下变,弟子七十人各学所闻,异地传授,彼此各详,不必皆同。如《公羊》,今学也,而礼与《穀梁》不尽同;《国语》,今学也,而庙祭与《王制》相迕。此非互文补义即三统异说。六经既定一尊,又以三统通其变,弟子各据所闻以立说,故异说亦引据孔子语可证。《王制》统言纲领,文多不具;《春秋》《诗》、《书》《仪礼》《礼记》所言节目,多出其外,实为《王制》细节佚典,貌异心同,如明堂、灵台、月令之类,此佚脱之仪节也。《孟子》云:“此其大略,若夫润泽之,则在君与子。”《王制》所言,大略也;先师乃据各经所见,以相润泽。故《王制义证》所采董子爵国、官职等详细节目,文多互异。此在《王制》虽无明文,各经则有详说。如今之祭祀祖先,本有日、月、时、岁之不同,必详乃为全文,此一定之理也。乃诸书多言时祭,而略于日、月、三年,此举中以包上下也。《孝经》独言春、秋二祭,则以诸侯岁只二祭,错举以见之。《国语》言日祀、月享、时祭、岁殷、终王,乃为全文,特其中各有隆杀等差耳。今孔庙朔望皆行香,使谓祖庙一年只临祭二次,未免过于疏略,非人情。一日一临,又过琐细。大约日祀为庙祝所行,或如今礼于宫中别有日祀之事,皆未可知。总之,诸经所言礼节,苦不能全,必相参合,乃为详备。以今列古礼,缘人情,不能是丹非素,拘泥一家,非斥异己。此例一明,然后知今礼广博,无所不包。今于刘歆以前异礼,统以参差例归之。不立古学者,以其时尚无古学也。故今同一例,亦并删之。

8旧说《仪礼》谓孔子所改者少,不改者多,不能据实。今以六艺为断,凡见于六艺者,统归经制,不复问其改与不改。至于古书所言周之佚闻行事,其与六艺不合者,则别入《四代礼制佚存》中,当时有此行事,未必即周旧典,亦未必人皆如此。马、郑虽尝本此求异今学,然此为误解例,非古学之根原,其事亦不尽为古学所祖。故别为一书,不使古学家得专之也。

9旧以鲁、齐、古为乡土异学,今、古为孔子初年、晚年异义。同年黄仲韬不以为然。今按:西汉既无古学,则无论齐、赵,既立参差例,孔语实归一途。《公羊》与《穀梁》异义,旧以为《公羊》用古学,今合勘之,乃得其详。《左》《国》全本六艺佚礼,亦属经说。西汉以前,道一风同,更无岐路,则乡土未定之说皆可删之。

10旧以《孝经》为古学,为其礼制与《王制》有异也。今按:《孝经》既为孔子所传,其中所言祭祀、明堂虽与《王制》小异,然其说时见于他传记,不应独为古学。今定《孝经》与六艺同为今学。至其仪节异同,则统以补证《王制》。说经以异说为贵,可以备证,非礼制偶异,便为古学。又当时实无古派,谓后人以此求异则可,谓《孝经》为古学家则不可也。

11旧表以《逸礼》《费易》为古学,非也。《逸礼》即《周礼》之原文,礼经非古,则逸者可知。又其文散见者,皆今学也。《易》西汉无古学,《费氏》虽经有异文,然其说礼制仍今学。故《异义》无《古易》,《艺文志》于《费易》亦不云古,可见易无古学。总之,刘歆以前不可立古名,建武后古学乃成,则不得以《逸礼》《费易》为古学也。

12旧以孔子晚、壮为今古之分。铁江师以为未合。此因说有两歧,误为此说。实则“从周”之言,专指仪节底册,成宪足征,据此改定。不如夏、殷简陋废坠,故以“从周”为言,即“服周冕”之意。《公羊》专主改周从质立说,实则孔子于周有损益,非但损无益也。[旧表以今学主薄葬,富顺陈子元以为疑,今从改正。]如三年丧、亲迎等事,皆繁难过于古制,可见非专主从简。古用世卿,《王制》学礼乃兴学校、选举,踵事增华,与无为俭朴相反。实晚年亦不尽主质。盖孔子自五十知命以后,已著四教以教人,诸书所录皆作述以后之言,又多由没世弟子所记,宗主孔子,无敢异同,纵语有参差,义无出入,不能于圣言强分壮、晚也。

13旧以今礼少、古礼多。李岑秋中书以为失实。其说是也。盖以《左传》《仪礼》《周礼》皆为古学,古学多;今学只一《王制》,则今少于古。今考定六艺与《左》《国》皆今学,并取《佚礼》原文归入,则古不过刘歆所羼千余字耳。且百家不折中于孔子者,书皆不传;搢绅所言,皆为孔义,传记实无古名,何论多少?古学从兴,浸淫《诗》《书》,故异礼古多于今。然非其实,当正之者也。

14旧表以今用质,古用文,今主救文弊,古主守时制。同邑董南宣以为疑。今按:前误也。孔子于周有所加隆,非因陋就简,惟求质朴。故《论语》以损益为言,而《荀子》主尚文为说。从质义本三统。孔子既定一尊,又以三统通其变,皆指后王法夏、法殷而言,非谓既往之夏、殷、周。又其所用之法,亦于经制中分立三品。如社之松、柏、栗,如官职唐虞五十、夏一百、殷二百、周三百,既已三百之后,则难改为一百也。古书三代之说,有可循环者,有不能循环者,皆经说之三品,以为后王之法者。盖忠质与文,本从后相较品骘之语。在三代皆为因时制宜,非夏、商有文乃抑而不用,至周故意改文也。文明日开,不能复守太素,非夏、殷旧制实可用,特为三统而改,继周不能用夏礼,亦不能用殷礼,踵事增华。夏末已异禹制,汤承而用之。商末已变殷制,周承而用之。周末又渐改,孔子承而用之,故有加文之事。三统之说,惟服色可变,以新民志;至人事宜俗,不能相循。孔子定制,既改獉狉余习,又补彬雅节目,文质合中,无复可易。《论语》云“百世可知”,《中庸》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既臻美善,虽百世不改。若如旧说,则孔子用殷,继乃用周,何以答颜子兼用四代,并屡有从周之言,今取周礼较多二代乎?大抵定制折中,一是可永行。三统主通变,亦五运、五德之说。上古文明未备,可以改易,后则不能改制以新耳目。惟旗帜服色,后世互用之则可,若典制相循,秦汉以来全无改易矣。

15《尔雅》旧不知归隶何学。崇庆杨子纯以为声音训诂,无分今古。是也。盖《尔雅》成于先秦,尚无古学名目,当归今学为是。虽与《王制》间有小异,是为异义,不比《说文》成于古学已成之后。然《尔雅》虽为今学,古学取用训诂则无有不可。今古之分,不在此也。

16《论语》旧以为今、古皆有。仁寿蒋芰塘以为皆今学。其说是也。孔子撰六艺,此篇乃多论述作之旨,又为弟子所记,皆传今学,不能谓为古文。虽间有参差,然多同实异名。

17《两戴记凡例》以各篇分隶今古。同邑杨静斋尝疑之。今按:书出先秦,时无古学,篇章繁博,自非《王制》能尽。然当归之异义;纵为古学所宗,亦不能谓之为古。如《祭法》专主《国语》,《左》《国》皆为今学。《曲礼》六大、五官、六府、六工为周礼旧目,与《逸礼》《孝经》诸说概同隶于今。《武王践阼》《五帝德》《帝系姓》等篇皆为《尚书》师说。《丧礼》《丧服》《诗》《礼》小学,原于六艺,即同《周礼》之《玉藻》《深衣》《盛德》,仍为今学。他如《朝事》所言朝、觐、宗、遇与巡狩年限,与《周礼》相同,然郑注《周礼》不引以为据,是郑所见《朝事》无此语可知。今本所有,不审卢注,误入经文,抑古文家所羼改也。外如阴阳五行、经学儒家无论矣。总之,秦以前古学已成,则此类当归附于古;其时既无古名,不过同气之中各有门庭,一源之流其分两派。若遂指为异族,势等雠仇,不惟前后失序,又且分合不明。今故以六艺定经学,不专主《王制》一篇,所有同异,悉为融化,于《戴记》削去古学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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