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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黛玉宴请水氏兄妹,看到莽丫头水泠和富贵王陈星云关系越来越融洽,心里十分欣慰。水溶却说他们也许还没到那一步,水到渠成,心急不得。

贾政袭了世爵,没有实权,不过是个穷官儿,一家子老小全吃他那一点东西,生活极为艰难。王夫人的病越来越重,幸亏还有宫里的元妃派来太医给她看病。王熙凤要强了一辈子,这会子病得躺在床上动不得。

巧姐和平儿几次求贾琏请个郎中。贾琏瞪着眼道:“我手里哪儿有一个钱?她总是夸口把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咱们过一辈子了,如今只该回娘家扫地缝子去,我是没有钱的。”

巧姐不敢说话,王家早在三年前就败了,早举家回了金陵,哪儿找他们去?秋桐一边撇嘴笑道:“姑娘,奶奶也是心忒狠毒了些,才有今日的报应!往日那尤二奶奶,好容易怀了个哥儿,是咱们家多大的好事?要不是奶奶找什么胡太医给打了下来,这会子也好几岁了。害人害己,不在大狱里受刑也不会落下这病来,不过比起枉死的尤二奶奶,奶奶命还是不错的。”

平儿道:“你又撇得清了?往日不是你不三不四的骂尤二姐,她也不会赌气死了。”

秋桐是个泼辣货,自认为是贾赦赐给贾琏的,位份比平儿高,劈脸就是一巴掌,打得平儿半边脸火辣辣的。那秋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和奶奶狼狈为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生生把尤二奶奶给害死了。我那时被奶奶给糊弄了,给她当了枪使唤,可后悔死我了。”

秋桐撒泼耍赖,闹得鸡飞狗跳,贾琏却不闻不问,放任其胡作非为。王熙凤又急又愧,晕厥了过去。巧姐道:“父亲您也不管管,我娘便有一千个不是,也是这屋子里的主子奶奶。秋桐连一个姨娘都不是,怎么能这样以下犯上?何况平儿也是父亲的身边人,如何该被她作践?”

贾琏被女儿说的无话可说,只得喝退了秋桐。想起尤二姐的美貌和脾性,再看看病得脱了像的王熙凤,越发厌恶,道:“因果报应,自作自受!”

贾母来看望王熙凤,见状也是老泪横流,让鸳鸯给拿来十两银子,道:“请个郎中看看吧,没钱就去找我。可怜她精明伶俐,能说会道的,哄我开心了多少年!就是家里的姐妹妯娌上上下下,哪个跟前不是尽心尽力的?”

平儿怀了孩子,阖家欢喜,凤姐拉着她的手道:“往日我太争强好胜了,防这个,防那个,却防不胜防。平儿你既然有喜,这是好事,二爷他盼孩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我见了老太太,也替你说说,升你作姨娘,省得受秋桐那小蹄子的气!”平儿含羞谢过。

秋桐见贾琏喜得如同捡了一个金元宝似的,心里不服气,有心到平儿跟前寻事,反被贾琏警戒了一番,暗暗怀恨不提。

凤姐的哥哥王仁因在金陵混不下去,又回到京城,给人家帮闲混口饭吃。七月间是王夫人的生日,王仁也来给姑妈祝寿。吃过饭去看妹子,见妹妹病得严重,也唏嘘不已。

巧姐过来拜见舅舅,王仁和她几年不见面,见巧姐出落得甚是水灵。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嫩绿色绸子衫裙,身上别无佩饰,只有一支小小的金钗绾着黑压压的头发,皮肤白净细腻,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王仁见巧姐好相貌,心中一动,满脸堆笑,问长问短。出了府就去找贾蓉。

贾珍贾蓉被贾政赎出来以后,贾政把梨香院给了他父子,别的就不再管了。贾珍贾蓉正是投奔在西宁王府帮闲,尤氏胡氏婆媳俩勤俭持家,倒也过的。

王仁买了一斤烧酒酱肉小菜,几杯酒下肚,王仁便说起西宁王家里的那个傻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还没有一个媳妇。

贾蓉笑道:“大舅有所不知,说起西宁王,也是忒做作。一个傻儿子,不捡什么穷人家小门小户的女孩,只要聪明伶俐,娶过来也就罢了。他还嫌不是门当户对,不体面。又要门第高,又要姑娘俊美,谁家高门大户的姑娘肯嫁给一个傻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王仁道:“贤甥,话不是这样说,你看如今京里多少世袭的穷官儿,门第也不算低,姑娘给了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规矩大不说,受穷受气。倒是西宁王家,因为儿子傻,老家儿对媳妇也多体谅些,说不定姑娘的娘老子也能沾些光也未可知。”

贾珍道:“这话不错,咱们家门第也不算低了,宁国府的世袭虽然没有了,可是二老爷依旧袭着爵。只是咱们家姑娘都出了门子,一个林姑娘离开了贾家,一个四丫头去了北国,再没有未嫁的姑娘了。”

王仁笑道:“珍大爷就是贵人多忘事,这一辈儿里头没有了,下一辈儿也没有不成?别人不说,只我的外甥女儿巧姐,生的跟她母亲活脱。要是嫁到西宁王府里,不比她亲姑姑好一百倍?你们家的孙姑爷倒是不傻,还不如一个傻子呢。”

贾珍道:“就怕琏老二嫌人家孩子傻不答应,那西府的人心气儿高着呢。仗着宫里的元妃娘娘,怎么肯把姑娘许给一个傻子?名声也不好听啊。”

王仁道:“名声有什么要紧?元妃娘娘生下太子,贾家并没有沾什么光,你们爷们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琏老二也是坐吃山空,没有一点儿进项。我妹妹病得七荤八素,连个好大夫也看不起,还逞什么威风?珍大爷你在西宁王手下,何不提一提这事,若是西宁王愿意,谅他琏老二也不好回绝。”

贾珍也正愁在西宁王面前巴结不上,忙颠颠的跑去,把巧姐夸了一通。西宁王大喜,巧姐身份不低,宫里元妃正是炙手可热势绝伦,如何不答应?又怕姑娘不漂亮,有心相看相看,太妃身子不好,去不得贾府。记起八月是贾母的寿辰,何不借机看一看?因叫来大儿媳,如此这般嘱咐了一遍。穆畹芬在一边听见了,也要去看,道:“给二哥哥挑嫂子,得听我的。姑娘要是不端庄得体,将来丢脸的是咱们王府。”

西宁王对女儿娇宠惯了,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抛头露面的?贾家不是咱们的至交,你去多有不便。有你嫂子相看就行了。”

穆畹芬笑道:“都说贾家的姑娘个个皆有咏絮之才,花月之貌,到底是珍珠还是鱼眼睛,女儿要眼见为实。父王你就放心吧,我扮作嫂子的丫头,没人看得出来的。”

西宁王宠溺地看了一眼女儿,道:“你也忒淘气了!也罢,由你去吧,可不许让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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