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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袁小林一大早将昨晚的事跟林芳丽说了之后,林芳丽的话和神态让他很紧张,所以他吃过早饭就来姚家大院找姚逸才。可姚家看门人告诉他,姚逸才一大早过河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袁小林一听,心急如焚,当下向看门人姚绍轩打听了一下从什么地方过河之后,就急匆匆来到万寿宫码头,想过河去找。可刚走下码头时他突然想,自己并不知姚逸才在对河的什么地方,如此贸然去找,不仅找不到,还有可能在途中错过。于是他又折回来,在万寿宫进城的那条小街边找了一家小茶馆,挑个了靠街边的位子,一直坐在这里盯着城门“守株待兔”。

姚逸才一见袁小林,想起早晨林芳丽告诉他的事,就知道他在这里把他堵住想要说什么,但他得为林芳丽打打掩护,于是装着有些吃惊地问:“小袁?你在这里干嘛?”

袁小林盯着他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试探着问:“姚队长,今天上午……你遇见林姐了没有?”

姚逸才哈哈一笑,说:“小袁,你今天是怎么啦?我一早就过河找我大师兄去了,怎么会遇见她呢?唉,你还没回答我,你坐在这小茶馆里干嘛?”

袁小林有些心虚地说:“在等你,我有话……想对你说。”

姚逸才说:“行,上我家说去吧,走!”

二人来到姚家大院,姚逸才把袁小林让进自己的房里坐下,说:“小袁,有什么事,说吧!”

袁小林在路上想了好多种说法,可到现在面对姚逸才了,他却哼哈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姚逸才见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说:“你怎么啦?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今天怎么搞的呀?是不是想娶媳妇了呀?”

袁小林一听大惊,圆瞪着双眼,问:“队长,你……全知道了?”

姚逸才又假装糊涂说:“我全知道什么了?”

袁小林说:“那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姚逸才假装恍然大悟,大声说:“啊?你真的是要娶媳妇了啊?快说说,她是谁?”

袁小林一下子腼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叫玲儿。”

姚逸才脸上夸张地说:“唉呀,看不出啊,几天不见你袁小林竟然就找到媳妇了!快说,她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袁小林吱唔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她是东北人,前几年跟两个姐妹一起逃难到浦市。是个……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姚逸才说,“你愿意娶一个风尘女子做媳妇?将来不会后悔?”

姚逸才这么一问,袁小林的顾虑便打消了一半,连忙回答:“不会后悔,我对她是真心的!”

“你跟她接触过几次了?她知道你的身份吗?”姚逸才问。其实这些他都已经知道,只不过是为了替林芳丽掩饰才再问一遍的。

袁小林见姚逸才问到这些问题,他便从那天跟踪连鬓胡子一行人开始,到如何认识玲儿,再到如何向玲儿求爱等一五一十地全部对姚逸才叙述了一遍。特别是说到他向玲儿透露自己真实身份那一段时,他几乎把头埋到两腿之间了。说完后他也不敢抬起头来,一直低着头等着挨克。等了半晌,他没听到姚逸才说话,便悄悄抬起头望了一眼。

姚逸才脸上很平静,只说了一句:“渴了吧?喝茶呀!刚才给你沏的可是我们湘西保靖县上等的黄金贡茶呢,比古丈县的毛尖茶还香。”

袁小林见风平浪静,于是慢慢把头抬起来,机械地喝了一口茶,却发现这茶果然是香,便又喝了一口,赞道:“姚队长,果真是好茶!”说罢又猛喝了几口。

姚逸才笑道:“你那哪是在喝茶,是饮水!”说完起身给他添了点开水,又说:“这茶要小口慢品才香。”袁小林听罢傻傻地笑了笑。

见袁小林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姚逸才才说:“小袁,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袁小林见姚逸才开始谈正题了,一下子又有些紧张起来。姚逸才见状忙说:“你别紧张,听我说。”袁小林连连点头,不吭气。

姚逸才接着说:“玲儿姑娘我虽然没见过,但她既然是从东北逃难来的,那也是家乡被日本鬼子占领之后,无家可归,才沦落风尘的!你想娶她,说明你富有同情心,这很好!但男女之间的情是不能用同情来代替的,这一点你必须要明白,否则即使娶了她,将来也不见得能带给她幸福!”

袁小林严肃地说:“队长,我是认真的,我想娶她,虽然当初是出于同情,但我也确实喜欢她!我不会后悔的!”

姚逸才听他这么一说,便又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很好!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工厂可不是普通的地方,那是目前我们国家能为抗日前线提供军火的重要兵工厂之一!也是日本人这两年一直在寻找并想要摧毁的重要军事目标。种种迹象表明,浦市一带很有可能潜进了日本间谍。他们来此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找寻我们厂的具体位置和摸清里面的情况。准确地说,位置他们应该早已经掌握,因为北山腰无名男尸案就说明这一点。目前他们只是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所以才想潜进去刺探。这次我们来浦市的任务就是要挖出他们并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我们不能不小心,包括对玲儿她们几个,我们都得严格考察,以免被敌人钻了空子!因为你一旦与玲儿结了婚,她就会住进我们厂里去。你明白我跟你说的这些吗?”

袁小林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队长,我明白,你说我们怎么考察她们?”

姚逸才想了想,说:“林然——哦,不,林长官不是你河南老乡吗?你可以请她出面去考察一下。”

袁小林说:“她说过了,她会以我姐的身份去跟玲儿见面。”

听到这话,姚逸才表情更加严肃地说:“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起,你就要想好你林姐与玲儿见面时你怎么向她介绍你林姐。”

“这还不简单啊,”袁小林说,“就是我姐想见见未来的弟媳妇呗!”

“简单?”姚逸才瞪着眼说,“你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浦市?”

“……”袁小林听姚逸才这一问,他顿时语塞。想了一阵,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于是问:“那……我能不能对她说出林姐的真实身份?”

“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姚逸才说,“如果玲儿她们没问题就无所谓,万一她们几个有问题,第一她们绝不会相信你们是亲姊妹,第二,你林姐就会相当危险!”

袁小林眨巴着眼睛问:“那怎么办?”

姚逸才说:“这样吧,你先与林长官商量一下,按她的意思去说。如果她叫你不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那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说,能做到吗?”

袁小林说:“没问题!”

姚逸才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问袁小林:“你还没吃午饭吧?”

袁小林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姚逸才嗔道:“你别太紧张了,饭还是要吃的!我们也只是因为形势太复杂,所以才要对进入厂里的人严加考察。但愿她们没有什么问题,你也能顺利娶回你的新媳妇!走,我带你去吃饭去!”

说罢,他带着袁小林去见了父母亲,告诉父母亲袁小林是他的同事,来找他谈些工作上的事。姚夫人听说袁小林还没吃中饭,立即命厨房准备饭菜。

袁小林吃过午饭之后,告别姚家二老和姚逸才,回通信兵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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